土,每一步都走得虚浮踉跄。
浓重的恐惧气息几乎凝结成实质,笼罩在他们头顶。他们身后,沉重的大车发出吱呀呻吟,车轮深深陷入泥泞——那是满载着南诏国库仓底搜刮来的金银、织物、香料,以及最重要的火药原料。硫磺的刺鼻气味和硝石的苦涩味道,顽强地穿透金银宝气的浮华,混杂着押送兵卒身上浓重的汗馊与血腥气,弥漫开来。谈判的地点设在城外一处临时搭建的巨大军帐内。帐中生着数盆烧得通红的炭火,干燥的热浪扑面而来,驱散了帐外的严寒,却也烘烤着皮革帐篷特有的腥膻味和羊毛毡垫的膻臊。??÷鸿!_特#小?`说{2网?-| {1首>|发?,萧承嗣与江林悦端坐主位,身后是数名按刀肃立的玄甲悍卒,冰冷的甲叶在火光映照下流转着幽暗的光泽。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只有炭火爆裂的噼啪声清晰可闻。南诏新任几年的首辅柳文渊(曾经出使齐盛的南诏使臣)被两名如狼似虎的西洲军士拖进了大帐。他华丽的官袍被撕扯得褴褛不堪,脸上青紫交错,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一条缝,嘴唇干裂沾着凝固的血痂。他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地毯上,浓重的尿臊味从他下身散发出来,混合着血腥和尘土的气息,令人作呕。“柳首辅,”萧承嗣的声音不高,却如同冰冷的凿子,敲打着帐内每一根紧绷的神经,“‘擅毁邦交旧制,兴无名之兵’。此等祸国殃民之罪,你可认?”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铺在眼前的羊皮卷——那是刚刚由南诏王印玺盖下的乞和国书。柳文渊浑浊的独眼中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恐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挣扎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他颤抖的手指指向江林悦的方向,似乎想抓住一根稻草。江林悦端起手边一只粗陶茶杯,轻轻吹开浮在水面的几片粗梗茶叶。升腾的水汽模糊了她沉静的眉眼,只有那清冷的声音穿透蒸汽,清晰地钻进柳文渊的耳中,也砸在所有南诏使臣的心上:“首辅大人,你的舌头既已无用,留着也是多余。”话音刚落,侍立在她身后的王胖子——此刻已换上亲兵装束。但那股剽悍之气丝毫未减——如同铁塔般上前一步。蒲扇般的大手快如闪电,精准地捏住了柳文渊的下颌骨!“咔嚓!”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脆响伴着柳文渊短促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在帐内炸开!紧接着,一道冰冷的弧光闪过!“噗嗤!”半截猩红的、犹自微微颤动的舌头,伴随着大股喷溅的、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温热液体,飞落在铺着深色地毯的地面上,还在微微抽搐滚动! 浓稠的鲜血瞬间染红了地毯,也溅上了旁边几个南诏使臣的靴子和官袍下摆。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柳文渊喉咙里发出的“嗬嗬”怪响,如同破风箱在抽动,还有那鲜血汩汩涌出的粘腻声音。所有南诏使臣面无人色,抖如筛糠——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弯腰呕吐起来,酸腐的秽物气味瞬间弥漫开来,与血腥味、尿臊味、汗味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污浊。萧承嗣的目光如同冰冷的铁扫过那些瘫软如泥的使臣,最终落在那份滴落了少许鲜红印记的国书上。“割让朔风堡、望野、狼牙口三城之地,及关外三百里草场。”他逐字念出,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赔偿军费纹银五百万两,硝石十万担,硫磺五万担,精铁二十万斤……即刻交割。”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刃刺向为首的紫袍官员:“南诏王印玺在此,尔等,可有异议?”“没…没有!没有异议!”紫袍官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死死抵在冰冷的地毯上,沾染了柳文渊的鲜血也不敢擦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谢…谢太子殿下、皇后娘娘开恩!谢…谢开恩!”江林悦冷笑一声:“开恩?若不是看在南诏王说是受柳文渊蒙蔽,主动求和的份上,你们今日都别想活着回去。”南诏使臣们瑟瑟发抖,头埋得更低。萧承嗣摆了摆手:“既无异议,即刻安排交割事宜。”使臣们忙不迭地应下,连滚带爬地退出营帐。待他们走后,江林悦看向萧承嗣:“此役虽胜,但南诏恐不会善罢甘休。”萧承嗣点点头:“母后放心,自是要做好防备。不过,此次让他们元气大伤,短时间内难有动作。”王胖子清理完地上的血迹,回到江林悦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