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会收到‘鹰’的回应。‘惊蛰’的枪口,会暂时移开。这是我们争取到的时间!用这时间,养好你的身体!用这时间,让自己……变得更强!强到足以面对吴明,强到足以完成‘淬火’的任务!而不是像个懦夫一样,躲在这里发抖等死!”
“懦夫……”顾明远咀嚼着这个词,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红晕,是羞耻,也是被激起的微弱斗志。他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的恐惧并未消失,但那种濒临崩溃的涣散和疯狂,被一种近乎偏执的、死死抓住救命稻草般的狠厉所取代。他反手用力抓住林岚的手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我要活下去!林岚……帮我……帮我变强!”
林岚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痛苦、恐惧却又强行凝聚起一丝求生意志的眼睛,心中百味杂陈。她知道,这远非真正的坚强,只是恐惧和求生本能催生出的、脆弱的伪装。但至少,他暂时从崩溃的边缘爬了回来,愿意继续在钢丝上行走了。她缓缓松开手,也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第一步,吃饭,休息。明天开始,在医生允许的范围内,加大复健力度。身体,是你唯一的本钱。”
* * *
接下来的几天,顾明远仿佛换了一个人。他沉默依旧,但那种空洞的麻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自虐般的专注和隐忍。他强迫自己咽下每一口食物,哪怕胃里翻江倒海;他咬着牙,在冷汗涔涔中,一遍遍重复着林岚指导的复健动作,每一次拉伸都牵扯着未愈的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他却一声不吭,只是脸色愈发苍白,眼神却像淬了火的刀子,冰冷而执拗。他不再看窗外抗大的方向,仿佛刻意回避着那曾经刺痛他的光芒,将所有的精力都聚焦在“恢复”这个唯一的目标上。病房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的沉默,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偶尔因剧痛而泄露出的闷哼。
林岚守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近乎自毁般的努力。她能感受到他身体里绷紧到极致的弦,感受到那强行压抑的恐惧和痛苦。她帮他擦拭冷汗,递上温水,动作细致,眼神复杂。她在履行“控制者”的职责,也在履行一个见证者的使命。她看到他在剧痛中死死咬住嘴唇渗出的血丝,看到他在精疲力竭瘫倒时眼中一闪而过的茫然与脆弱。这哪里是“变强”?这分明是在用身体的极限痛苦,来暂时麻痹灵魂深处更巨大的恐惧和煎熬。
陈锋的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关于“归巢”密道追踪的进展,没有“渔夫”对那封信的任何反馈。这种沉默,像不断加压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林岚和顾明远的心头。是好消息(“渔夫”信了,“惊蛰”暂停)?还是暴风雨前的死寂(“渔夫”识破,正在酝酿更致命的打击)?无从知晓。每一次病房门被推开,林岚的心都会瞬间提到嗓子眼,握在腰间勃朗宁上的手也会骤然收紧。`比*奇~中~文/王. ~已?发′布`蕞/辛,章\結.
而吴明的阴影,并未因暂时的平静而消散,反而更加凝实。虽然没有再首接出现在病房附近,但林岚能清晰地感觉到无处不在的窥探。走廊里多了几个面生的“休养员”,目光总是若有若无地扫过顾明远的病房门;她去食堂打饭,总有那么一两个身影不远不近地跟着;甚至负责顾明远的医生,在例行检查时,问的问题也似乎比以往更细致、更偏向于他的精神状态和过往细节。无形的罗网,正在悄然收紧。磐石的压制,显然己经到了极限。
这天下午,林岚去后勤处领取顾明远增加配额的一点营养品(黄豆和红枣)。刚办完手续走出简陋的办公室,一个身影就挡在了她面前。
是吴明。
他穿着整洁的干部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首首地落在林岚脸上,带着洞穿一切的审视。
“林岚同志,辛苦了。”吴明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顾明远同志的恢复情况,听说有起色?”
林岚的心猛地一沉,脸上却迅速挂起一丝程式化的、带着疲惫的笑容:“吴明同志。是比之前好一些了,能下床活动了,胃口也好点了。都是组织的关心和医生的功劳。”
“哦?能下床了?精神头怎么样?”吴明仿佛不经意地问,目光却扫过林岚手中装着黄豆和红枣的小布袋,“我前几天去医院,好像看到你们在礼堂看演出?顾明远同志对文工团的表演,有什么感受吗?”
来了!林岚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吴明果然看到了!而且他在试探!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语气带着一丝无奈:“精神还是不太好,容易累。看演出也是想着让他散散心,转移下注意力。他……他看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