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崩溃的情绪,火焰般的赤红光芒骤然暴涨,几乎要灼伤人的眼睛,“……他们做错了什么?就因为我们体内流着妖族的血?就因为我们弱小?!”
“够了!”燕昭猛地抬头,厉声喝道,声音因急怒而嘶哑,带着无法掩饰的痛楚。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骤然收紧,木质的扶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那道焦黑的裂痕瞬间蔓延开来。更多的黑雾不受控制地从他指缝间、从他身体各处细微的伤口中丝丝缕缕地渗出,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缭绕在他周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坐在一团不祥的阴影里。“绯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
“不是我想的那样?”绯烟厉声打断他,声音尖利得划破长空,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那枚徽记!燕家嫡系才能佩戴的‘玄鸟衔珠’徽!它就在屠村现场!就钉在我家烧焦的门框上!染着我阿娘的血!”她猛地从贴身的储物袋里抓出一样东西,狠狠掷向燕昭!
那是一枚半个巴掌大小的金属徽记,造型古朴,一只展翅的玄鸟口中衔着一枚宝珠。徽记的边缘已经有些变形,表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洗刷不掉的暗褐色污垢——那是干涸了百年、渗入金属纹理的血迹!徽记在空中划过一道冰冷的弧线,“当啷”一声,砸落在燕昭轮椅前的白骨堆上,溅起几点骨粉。
燕昭的目光落在那枚染血的徽记上,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了。他死死盯着那枚徽记,仿佛被它钉在了原地,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那些缭绕的黑雾骤然翻腾起来,变得异常狂躁。
“看啊!你燕家的荣耀!沾满了我亲人的血!”绯烟的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我追查了百年!隐忍了百年!像个傻子一样跟在你身边……原来仇人,一直就在眼前!”
她看着燕昭那骤然惨白的脸,看着他眼中翻涌的痛苦和……某种她无法理解的、近乎绝望的压抑,心中的恨意如同被浇了滚油的野火,轰然炸开,彻底吞噬了最后一丝理智。
“云谏说得对……同心契?四象契?都是狗屁!”绯烟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笑,那笑声在荒原的风中飘散,比鬼哭更瘆人,“我绯烟……今日就用这条命,还你燕家屠我全村的债!一命……抵一百三十七命!我赚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绯烟眼中最后一点属于“人”的情感彻底湮灭,只剩下一种近乎献祭般的疯狂决绝!
“叮铃——!”
一声清脆得仿佛能穿透灵魂的金铃声骤然响起!
绯烟左耳上,那枚看似不起眼的赤金铃铛,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金光!那金光瞬间膨胀,如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在她耳边炸开!无数肉眼可见的、细密如金砂的符文从铃铛内部狂涌而出,瞬间连接上她身后狂舞的九条狐尾!
与此同时,以绯烟为中心,整个葬骨荒原的大地开始剧烈震动!那些沉寂了百年的惨白骨殖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哗啦啦地翻滚、隆起!一具具、一排排、一片片……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金甲偃兵,如同从地狱深处苏醒的亡灵军团,破开森森白骨,沉默而森然地站了起来!
十万!整整十万金甲偃兵!它们手持长矛、巨斧、重剑,冰冷的金属关节在残阳下反射着血色的光,空洞的眼窝里跳跃着两点由绯烟妖力驱动的赤红火焰!它们甫一出现,便整齐划一地调转方向,将手中所有锋锐的武器——长矛的尖端、巨斧的刃口、重剑的剑锋——全部,对准了它们的主人,场中央那个纤细的、燃烧着九条火尾的身影!
这是她作为机关术大师最后的底牌,也是她为自己选择的……终结之阵!
绯烟闭上眼,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死寂的灰白。-s¨o`s,o/s¢h′u~.+c,o,m\她将体内最后残存的所有妖力,连同燃烧生命本源所激发的最后力量,毫无保留地、疯狂地灌注进耳畔的赤金铃铛!
“铃铃铃铃——!”
赤金铃铛发出前所未有的、近乎哀鸣的急促尖啸!金光暴涨,几乎要刺瞎人眼!
随着这声催命的铃响,十万金甲偃兵,动了!
没有呐喊,没有咆哮,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金属摩擦与骨骼碎裂的恐怖交响!如同沉默的钢铁洪流,带着碾碎一切的毁灭意志,所有的长矛、巨斧、重剑,撕裂空气,卷起死亡的罡风,朝着中央那个孤零零的红色身影,铺天盖地、不留一丝缝隙地——攒刺而下!矛尖、斧刃、剑锋所汇聚的寒光,瞬间淹没了绯烟的身影!那景象,如同地狱张开了巨口,要将她彻底吞噬!
“绯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