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
她虽知必有离开的一日,却总以为时间还早,哪曾想太子妃死得如此快,临到去了才觉察出自己并非刀枪不入,到底是生出了一丝不舍,于是决定为他做些什么,也算是全了两人的一段缘分。这料子还是前几日决定离开后,才向朱总管领了陆湛惯常用来做中衣的云锦料子,又问王府的绣娘要了陆湛的尺寸,她不擅长女红,折腾了好几日才有如今这个样子,她算了算,以她的针线功夫,要两日后出成品,还须得抓紧时间,否则便不能完成了。 是以,她也不哭了,盘腿坐在贵妃榻上,借着临窗书案上昏黄的烛光,林芫开始专注于手中的针线活。只认真是一会事儿,有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针线活也是一个道理,林芫那针线功夫还真不敢恭维。陆湛看着她那粗细不均的针脚,终究是摇了摇头,他抚上林芫的肩膀,也不知是力道太大还是如何,竟直接拉坏了领口两颗扣子,露出如雪肌肤以及莹润的锁骨,“芫芫,这些活交给绣娘做便可,仔细你的眼睛。天儿也不早了,早些安置了吧。”又来?林芫思及昨儿夜里的荒唐,戒备地用布料挡在胸前,“爷,你困了你先睡,我再做会子针线。”陆湛视线落在他绷紧的背脊上,却也猜出了几分心思,只并不挑明,却也不曾睡去,而是去临窗的书案上取了一沓书册,而后与林芫并排而坐。林芫以为他不过做做样子,没想到他还真的一页一页地翻阅着书卷,陆湛看书极快,几乎是翻开一页纸便已一目十行地看完,于是林芫只不过缝了一个领子的功夫,陆湛已看完了七八本书籍。看得林芫目瞪口呆。陆湛起去书案边,正要换一沓书,林芫却是坐不住了,“爷,你还是先去睡吧,你在旁边翻书有声响,我不能专心做针线。”陆湛侧了侧身,眨了眨鸦羽般的睫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开口道:“那就不要做了,过来给本王研墨。”昨儿林芫已拒绝过他一回,这回却是有些推脱不得,于是只得瞥了一眼还未过半的中衣,悻悻地走到了岸边,葱白玉指捏起墨条,注入清水,卷起袖子,细细地研磨起来。待墨磨得又细又匀,陆湛提起毫笔饱沾了墨汁,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这样一句诗来,“天半秋风鸣万松,芫花半落夕阳红。1”林芫虽然完全体会不到个中意境,只瞧见自己的“芫”字后面跟了一个花字,她当即脱口二道,“王爷,这个我知道,芫荽的花,俗称香菜花。”陆湛却摇了摇头,“芫芫,过来。”林芫走到他的身旁,陆湛将毫笔塞到林芫掌心,紧着着他的手掌覆在了林芫的手上,“今日本王就教你写你的名字。”陆湛总说她的手凉,其实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也曾红袖添香过,但如今这般手把手地教写字,却还是头一回。莫名的,林芫有些心跳如鼓。林芫侧过脸,想看陆湛是何表情,额头上平白就挨了一记爆栗,“就不能专心些?”她只得垂下睫毛,将视线重新落在宣纸上。“我们芫芫的芫字,并非芫荽的芫字,而是芫花的芫字,芫花性温,味苦,是一味治病的良药。”亦如你于本王一般。林芫听得云里雾里,只手指不受控制地在宣纸上写出自己的名字,虽字迹不够顺滑,但的确比自己写的好看多了,于是转过头,面向陆湛,“爷,原来你不只字写得好,还会当先生啊?”陆湛点点头,“本王会的多了,你若是喜欢,本王每日抽空教你练上几个字,这日积月累的你也能学不少。”日积月累吗?恐是没那个时间了。林芫有些失落,眸间的神彩淡了淡,而后,她突然想起陆湛曾讽刺过她的剑舞,于是眼睛一亮,“爷,你可以教我剑术吗?”说罢,就要挣脱陆湛的手,“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如何?”两人剩下的时日不多了,她想拽紧剩下的每时每刻。陆湛看了眼黑漆漆的院子,“明日吧,明日一早,本王在院子里练剑,你好生瞧着便是。”1摘自宋代白玉蟾的《游杨梓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