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
陆湛在瞧见那女子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疹时,微微蹙了蹙眉,“林芫,该进城了。.m!y.j\s,c¢h`i\n¢a^.′c`o¨m!”淮城的雪还不曾化去,城门口的皓雪积了足有一寸之厚,林芫提起裙摆艰难地行走在雪地,她的身侧是牵着马前行的陆湛。果然如龙虎山那妇人说的一样,城门口尸首堆积如山,少数还裹着一张破草席,更多的则是直接随意一扔,老鼠在尸体之间乱窜,体型比之寻常老鼠大了一倍不止。有几个身着轻甲的将士,指挥着雇工用板车将死尸搬离,但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死尸,又如何搬得干净?那为首的将士,望着城墙石门上歪歪斜斜,似下一秒就要掉下来的“淮城”二字,终究是长叹一声。正待他要进城,余光却瞧见了牵马行来的陆湛,于是他转身,三步并做两步到了陆湛面前,当即便是遇到主心骨似的,眼眶微微泛红,“王爷,此间情报有误,县城粮仓被洗劫一空,县长出逃,这淮城比想象中的还要麻烦。”说话的人,正是宁远军的副将李荣业,他带着五千宁远军昨儿连夜出发,今日晨间就抵达了淮城,本以为不过是一般的赈灾,按照以往的惯例,须得找出城中的大户,对他们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他们慷慨解囊。有了银粮,接下来的事便交给宁远军了。哪想到,等他到了淮城才发现,这里已经十室五空,便是还在城内的人家,也都是闭门不出,只城门口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许多死尸。等进了城门。李副将将陆湛往县衙引去,淮城因靠近京畿且道路四通八达,是以是个富庶的县城,县衙自也是富丽堂皇。因着县长早已逃走,城里没了洒扫的清道夫,积雪不比城门口薄多少,等林芫跟着陆湛走到县衙门口,又过去了小半日,她是又冷又饿,本以为到了县衙,便至少有了个落脚的地儿,能喝口热汤,泡个去乏的热水澡。然等她真站到县衙大门口,望着县衙大门外随处可见的死尸以及县衙大门前许久不曾打扫过的枯枝败叶,以及早已被洗劫一空的县衙衙署,一颗心顿时沉到谷底。林芫指了指头顶那凋敝得连蜡烛也放不起的灯笼,扁了扁嘴,“爷,我们今晚该不会就住这里吧?”“姑娘放心,末将已经将整个县衙衙署控制了,这里是整个淮城最安全的地方。”之所以是叫姑娘,是因为林芫并非梳着妇人发髻。陆湛朝着李副将点了点头,而后面向林芫道:“你先歇着,本王随李副将前去视察。”林芫上前两步,拉了拉陆湛的袖子,垫起脚尖低低地道:“衙署都是些将士,奴婢才不要和他们待着,爷在哪里,奴就在哪里。”陆湛长眉一蹙,曲起指关节往她头上重重一敲,“你成日都想些什么?小李子带着其余侍从早就随军抵达衙署,这会子正在里头布置,你不去看顾着些,黏着本王做甚?”李副将领着陆湛往淮城的中心地带走去,原本繁华的街市,如今没有小贩的叫卖声,街道两旁也没有红火的灯笼,便是连平常最热闹的烟花柳巷如今也是门庭冷清,一路上甚至没遇见几个活人,便是有,也都是逃窜去外地的,或者是将家中亲人尸体往外般的,陆湛皱眉问道:“淮城自古富庶,当不至于饿死如此多人才对,你们可有查过那些人的确切死因?”李副将拱了拱手,刚要说些什么,这个时候,突然从街上冲过来一个难民,一个头戴黑色帽巾身穿灰色短打的男子突然出现,他跪伏在地,拉着陆湛的衣袍,有气无力地道:“这位公子,救救,救救我吧,救救我啊......”然他话还未说完,就一头栽在了街道上,死不瞑目。~s′l-x`s~w/.!c-o.m+陆湛甚是爱洁,当即便垂眸去拍衣袖上的尘土,眼角余光却瞧见那死去的男子脖颈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刚触及到衣袖上的指尖立时收了回来,他吩咐李副将道:“赶快派人回京去请孙太医,告诉他此间恐有瘟疫,让他去找朱时茂,带足了药材过来。切记,一切隐秘进行,勿要让人知晓。”夜半之时,陆湛才回到县衙衙署,经过接近两个时辰的彻查,他已经基本可以确认淮城正在大肆传播瘟疫。然而,对于这一切并不知晓的林芫,正守着灶台的一碗阳春面发呆,这碗面她热了又热,如今已经快坨了,陆湛若是再不回来,这碗面可就毁了。如今整个县衙的厨房,她也就找出来几样食材,这样白花花的面条,吃一碗可是就少一碗。大概陆湛也没有料到,淮城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是连宁远军也没办法弄来丰富的菜蔬以及肉类。没过一会儿,见灶膛里的火快熄了,林芫又从板凳上起身,去到土灶之前,用火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