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酸臭味。
在半梦半醒之间,他仿佛能感受到原主残留在这具身体里的强烈怨念和不甘。
那是对那个挥刀砍向他的日本浪人的刻骨仇恨!
那是对这个视人命如草芥、毫无公理可言的操蛋时代的无声控诉!
更是对活下去的最原始、最强烈的渴望!
这些残存的情绪,与陈枭自身的求生欲交织、融合,化作一股更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濒临崩溃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夜,也许只是几个时辰。
当老王头带着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味和药水味再次推门进来时,陈枭的意识清醒了一些。
“小子,东西买回来了!”
老王头将一个油纸包放在床边的板凳上,里面是碘酒、一卷发黄的纱布、一根细长的缝衣针,还有一小卷白色的棉线。
看着这些简陋却关乎性命的东西,陈枭挣扎着坐起身,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冷汗涔涔。
他拿起那瓶棕色的碘酒,又拿起针线和纱布。
他要开始自救了!
就在他颤抖着手,准备解开腹部那肮脏的布条时,房门又被推开了。
“陈小哥,我给你送早饭……”
白小蝶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了进来,当她看到陈枭手里的针线和敞开的碘酒瓶,以及他准备自己处理伤口的架势时,顿时花容失色。
“陈小哥!你……你要做什么?!”
她快步上前,一把按住陈枭的手,声音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疯了吗?怎么能自己缝伤口?会感染的!会死人的!”
陈枭抬起头,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不这样做,我才会死。”
他看着白小蝶,声音嘶哑却清晰:“小蝶姑娘,我需要你的帮助。”
白小蝶看着他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又看了看他腹部那狰狞的伤口边缘己经开始泛起的红肿和脓意,心头巨震。
她虽然只是一个舞女,但也见过不少生死。
她知道,再拖下去,这个年轻人真的会死。
“我……我该怎么帮你?”白小蝶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慢慢变得坚定起来。
陈枭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开始用清晰、简洁的语言,指导这位善良的舞女,进行一场在这个时代看来惊世骇俗的“手术”。
“先用这个碘酒,把伤口周围,还有伤口里面,都擦拭一遍,要用力,把脏东西都擦掉……”
“然后,用干净的纱布吸干……”
“帮我把这根针,穿上线,打个结……”
昏暗破败的小屋内,没有麻药,没有无菌环境,只有一瓶碘酒,一卷纱布,一根普通的缝衣针,一卷棉线。
以及一个忍着剧痛、意志坚定的穿越者,和一个鼓起勇气、眼神专注的年轻舞女。
还有一个捂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猥琐老头。
碘酒接触伤口,剧烈的刺痛让陈枭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冷汗如同瀑布般涌出,但他死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白小蝶拿着沾满碘酒的棉球,手微微颤抖,看着陈枭痛苦扭曲却强忍着的脸,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佩服。
这个看起来瘦弱的黄包车夫,身体里仿佛蕴藏着钢铁般的意志!
她定了定神,按照陈枭的指示,小心翼翼地清理着伤口。
当细长的缝衣针穿过皮肉,将伤口边缘一点点缝合时,陈枭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额头青筋暴起。
白小蝶的心也跟着揪紧了,她的动作更加轻柔,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那道正在被她亲手缝合的伤口。
血珠不断渗出,混合着碘酒的颜色,染红了新的纱布。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药水味和汗水味。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白小蝶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痛得快要昏厥,眼神却始终清明,甚至还能在她手抖的时候,用嘶哑的声音提醒她“别怕,稳住”。
她忽然觉得,这个叫陈小的黄包车夫,和她以前认识的那些底层男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