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咕咕的声音一点没收敛,顺着夏夜的晚风,吹进男孩的耳中。-精_武′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快*
他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仍旧沿着缓坡往前走。
在这里,他总是沉默寡言,像个怪胎,没人喜欢他——当然,他们也不喜欢妈妈。
带着孩子的单身女人,如果只是勤劳刻苦,大概会受到大多数人的同情,但如果有几分姿色,如果是跟着男人私奔出来的单亲妈妈,那就只会受到别人的嘲笑和议论。
而如果这个女人,最后还因为守不住男人,被私奔出来的男人抛弃,最后心灰意冷,沦落到自寻短见,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步,别人不会同情她,只会说她活该。
洗衣店的门锁着,褪色的金属在路灯下已经失去光泽,被厚重的灰尘和斑驳的锈蚀覆盖,一看就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妈妈去世已经整整一年,店也关了整整一年。
男孩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费劲地插进生锈的锁孔中,扭来扭去,终于将锁打开。-x_i/n^r′c*y_.^c-o¨m′
金属门拉上去,发出吱嘎声,在长长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刺耳。
他站在台阶上,用力推开里面的一道玻璃门,拖着箱子绕过简陋的柜台,从后面窄小的楼梯爬上了二层的小阁楼。
这间阁楼小屋,就是他住了整整九年的地方。
空心的木板门,四边已经翘起,一不小心就会划破皮肤,门边紧挨着一个矮柜,门完全推开时,紧挨着柜边,另一边是一张木凳。
从六岁到十五岁,他就坐在这张凳子上,拿柜面当书桌。
小小的孩子,就缩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一日日长高、长大。
如今的他,身高已经超过一米八,一步跨进来,仿佛占满了半间屋子。
灯坏了,按下墙上的开关,仍是一片黑暗。
男孩干脆跨过木板床和柜子之间不到半米的过道,把临街的那扇小窗打开,就着街上的路灯和月光,勉强照亮这间狭窄的屋子。^w\a.n\o¨p+e~n¨.?c-o!m!
带着点灰尘气的空气从窗户口灌进来,总算把屋子里长久不通风的冷潮气冲走。
破旧的老房子,隔音极差,这间阁楼小屋不但能听见楼下店面的所有动静,连外面街上的声响也听得一清二楚。
路上有车经过,楼下有人走过,有人吵架,有人唱歌,有小猫叫,这个和美丽城市分割开来的天地里,他坐在这张简陋的凳子上,就能听到全世界。
此刻,站在窗边,他就听到了汽车由远及近停下的声音。
深绿色的高级车,看不出到底是什么品牌,但那豪华气派的样子,和这条半死不活的老街格格不入。
车就停在街对面的山下,车门打开,美丽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明明是灰黄的世界,在她出现的那一刻,仿佛染上了崭新的明亮色彩。
她穿着白色的裙子,长长的黑发与雪白裙摆在夜风中一同翩然舞动,怀中捧着一束大大的玫瑰花,红与白交织,美得不像真人,像天上月,不小心落进这个破旧世界。
男孩压在窗框上的手紧了紧,目光也立刻亮了。他忽然转身,三两步从吱吱扭扭的楼梯上跑下去,想要冲出这家小小的店铺,冲过这条老街,站在她的面前。
可是,还没踏出店门,他的脚步又忽然停住了。
驾驶座上又下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相貌俊美,衬衫长裤、金丝眼镜、奢华腕表,无一不显露出社会上层有钱人的身份。
这样的人,比他这两年见过的其他有钱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看到那个男人搂住身边的女人,伸手拨开她被吹到脸颊前的发丝,女人仰头,与男人说了什么,男人带着她一起穿过马路,往这边走来。
他们看起来是那么般配。
男孩站在斑驳的玻璃门后,看着两道越走越近的身影,忽然觉得自己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一道影子,见不得光的影子。
“……这里以前很热闹的,人很多,这个点儿,应该还有夜市呢。”
女人温柔的声音顺着夜风传来,带着几分欢快和愉悦,仿佛夏日的鲜花,生机盎然。
也许是因为失望,也许是因为自卑,男孩立在原地的身躯僵了僵,然后,凭着本能后退,一下躲到墙后。
心怦怦跳个不停,带着酸楚和苦涩,身后的脚步声和说话声仍在慢慢靠近。
“……就是现在没什么人了,冷清,我以前常来呢,上学的时候,总跟知怡一起,偷偷溜过来。”
女人的声音怀着感慨,怀着温情,想要对恋人倾吐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