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尚留些血气未散的锋意。
他垂眸摩挲着箍边,像是在捋过往,也像是在权衡该说几分。半晌,方才抬头,望向了姜明。“这趟能从血阵里活出来,还立了功,靠的就是它。”语气不高不低,落在屋中却颇沉。说罢顿了顿,方又道:“到了洛阳,几位天师道的道长借去看了,说这铜箍里头有些镇煞驱邪的道机。”“还带回山上试了几番,只是……到底试不出个来龙去脉来。”说着,眼神又扫了大哥一眼,目光含着几分试探。可姜明只是坐得端稳,面上带着极淡极淡的一丝笑意,不惊不动:“昔日随手一拾,小弟有此奇缘,想来是命里注定。”这话说得不温不火,四平八稳,不显多余兴致。姜亮如今也不是旧年那个一根筋的小儿了。军中转过几遭,早学会了看人眼色,见大哥这般神情,便知他不欲深谈,也就收了话头。他一扭头,见爹娘两个神色仍有些发怔。便忙笑着摆摆手,语气一转,换了个轻快的调门:“打打杀杀的,说出来唬人,其实都翻篇儿了。”一边说,一边眨了眨眼,脸上那点儿少年气的笑意,像旧时阳光,又带着些沙场归来的硬劲儿。“咱们还是说点高兴的。”屋里气氛一缓,他接着道:“这一回回乡,也不算空着手。孩儿因功,授了个大夫爵。”话说到这儿,他微一停顿,嘴角带笑,像是忍着点得意:“校尉还说,等军功一结清,要给孩儿请个尉曹令史的职衔。”姜义听着,只点了点头。武备司令史,虽只百石薄职,却也是,名正言顺,终究踏出了那一步。姜亮又随口补了一句,像是想起似的:“天师道那边,也说要请个衔号,说我替他们解了桩煞气重案,要留个香火人情。”“其余赏赐大大小小,也记不太清了。”说着,姜亮从小妹手里将包袱接过,放到榻上翻开。几锭金子,两匹细纹缎子,一包贡茶,两匣洛阳点心。里头的物什虽不华贵,却收拾得整整齐齐,有金光,也有烟火气。他一样样往外掏,边掏边分,嘴里还不忘叮嘱:“这个是给娘的,这个给大哥尝尝,小妹的点心在这儿,记得拿去学堂里显摆一圈。”屋里热络起来,欢声笑语添了几分。柳秀莲一边接东西,一边眼圈发红,却也忍不住笑啐了他一句:“才回来几刻钟,就把好东西分了个干净。”姜亮只笑嘻嘻地回头,扬手拍了拍包袱底儿,吊儿郎当地来一句:“分给家人用,才叫不白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