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单调的钹声敲打着悲凉。
余小麦一身重孝,捧着陆远山的遗像,走在最前。孝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有挺得笔直却微微颤抖的背脊,泄露着刻骨的痛。李局长带着手下,不远不近地跟着。李宏伟一身黑衣,沉默地走在人群中,目光在余小麦和李局长之间逡巡,眉头紧锁。
坟坑早已挖好,紧挨着余小麦母亲那座才立了五个多月的新坟。湿冷的泥土堆在坑边,散发着浓重的土腥。棺材被粗麻绳缓缓吊入坑中。当暗红的棺木最终消失在土坑里,余老栓发出一声压抑的悲嚎,身体软软下滑,被建国和本家汉子死死架住。春桃抱着孩子跪在泥地里,哭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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填土开始。一锹锹湿冷的黄土砸在棺盖上,发出沉闷空洞的回响。余小麦死死咬着下唇,看着象征丈夫归宿的坑洞被泥土填满、堆高。指甲掐进肉里,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心口那枚u盘的存在感,此刻无比清晰。
填土完毕,立碑、烧纸、磕头。余老栓被搀扶着,颤巍巍地在儿子坟前插香烧纸。灰烬被风吹起,打着旋儿飘向灰蒙蒙的天空。
就在众人以为仪式结束,准备搀扶老人下山时,一直沉默如石的余小麦,突然向前一步,站到了那堆新垒的、散发着泥土潮气的坟茔前。
她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穿透风声啜泣,像冰冷的石头砸进死水潭:
“请等一下。”
所有人愣住,目光齐刷刷投向这个一身重孝的女人。
余小麦不看任何人,目光死死钉在丈夫的新坟上,一字一句:“远山的坟,今天,现在,就用水泥砂浆抹上。”
人群瞬间炸锅!
“什么?!”
“抹水泥?!”
“老天爷!使不得啊!”
“新坟不满三年封水泥?大忌讳!要坏风水的!”
“老余家闺女这是…伤心疯魔了吧?!”
惊呼、质疑、难以置信的议论如潮水涌起。老道士脸色大变,急步上前,手里的铜钹都忘了敲:“余家大侄女!万万使不得!新坟土气未定,生气未聚,水泥封棺如同枷锁,阻亡者轮回,断子孙福荫!这是要遭天谴的大不敬!村里百年没这规矩!”
余老栓也惊住,浑浊老眼瞪大,看着女儿,嘴唇哆嗦。
李局长的瞳孔骤然收缩,锐利目光如同两把锥子,瞬间钉在余小麦身上!他身边两个手下身体绷紧,手下意识按向腰间。李宏伟更是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余小麦,又扫向旁边同样惊疑的余建国。
余小麦对周遭哗然置若罔闻。她缓缓转身,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愕愤怒的脸,最终落在父亲余老栓苍老悲痛的脸上。声音冰冷,斩钉截铁:
“爸,”她看着父亲(用“爸”替换“爹”),“远山他…走得不明不白。我不能再让他躺在这湿冷土里,风吹雨打,虫蚁钻扰。妈的坟,才五个多月,土也没实,边上裂了好些缝子。”她顿了顿,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颤抖,却更显坚决,“我昨晚梦见妈了,她说冷,说漏风。”她提高了音量,面向众人,带着豁出一切的决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余小麦今天,就坏了这个规矩!”
她的目光如刀,扫过人群:“远山的坟,和我妈的坟,一起!用最好的水泥砂浆,给我抹上!抹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今天,现在,就做!出了任何事,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我余小麦一个人担着!绝不连累余家村任何人!”
掷地有声的话语,带着疯狂的气势,瞬间压下了所有议论。村民们被那眼中的狠厉和决绝镇住,面面相觑。
余老栓看着女儿深陷眼中燃烧的幽暗火焰,看着那里面深不见底的悲痛和孤注一掷的执拗。他枯槁的身体剧烈颤抖,浑浊泪水大颗滚落。他猛地抬起颤抖的手,指向旁边老伴那座同样孤零零的新坟,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喊道:
“抹!听我闺女的!给我老伴的坟,也一起抹上!用最好的水泥!要厚实!”老人的声音带着泣血的悲怆和豁出老命的支持,“要坏风水,要遭报应,我老头子陪着我闺女一起扛!”
“爸!”建国红着眼睛吼了一声,猛地一抹脸,转身对着愣住的本家抬棺汉子吼道:“还愣着干啥!水泥沙子就在山脚!抄家伙!和灰!干活!”
人群彻底安静,只剩山风呜咽。老道士脸色铁青,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几个本家汉子看看悲痛决绝的余老栓父子,再看看煞气逼人的余小麦,最终咬咬牙,默默拿起铁锹灰桶。
李局长站在原地,风衣下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