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午后,骄阳终于被层层堆积的铅灰色云层逼退,空气粘稠得仿佛凝固的蜜糖,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_小′税¨宅^ ·罪/芯*漳¢洁_埂·薪+筷?高二年级教学楼里,期末考试前的紧张氛围如同这低气压的天气一样,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林雪萍站在高二(3)班的讲台上,目光扫过底下略显萎靡却依旧强打精神的学生们,声音平稳而清晰:“…所以,非等位基因在形成配子时的自由组合是孟德尔第二定律的核心,它解释了为什么子二代会出现9:3:3:1的表型比例。接下来的几道典型习题,是历年联考的高频考点,务必彻底理解解题思路,而不是死记硬背答案。”
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清晰有力的嗒嗒声。复杂的遗传系谱图和长长的演算步骤在指尖流淌而出,林雪萍的思维像精密的仪器运转,将复杂的概念拆解再重组。作为经验丰富的教师,她深知越是紧张的时刻,越需要清晰透彻的引导,帮学生们把纷繁的知识点梳理成脉络分明的网。
教室靠窗最后一排,江韵华正低头翻着自己的习题集,神情专注。他眉骨深邃,专注时下颌线会微微绷紧。桌角放着一本摊开的厚厚《建筑意象图集》,纸张略微磨损的边角暴露了它的使用频率。这是他从哥哥江明华书房里“借”来的,里面除了名家案例,更多是他自己临摹、涂鸦的草图和密密麻麻的心得笔记。许清瑶坐在他斜前方,偶尔侧过脸来似乎要向他借什么文具,目光却总会不经意地掠过那本图集和他专心演算的侧脸,停留片刻,才若无其事地转回去。
下课铃声终于在窗外隐约传来的第一声闷雷中炸响,划破了紧绷的空气。
“下课!习题答案我会稍后上传到班级群。注意安全,下午如果雨大,别到处乱跑。”林雪萍合上教案,提醒了一句。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窗上,瞬间织成一片灰蒙蒙的雨幕。狂风卷起窗外的樟树枝叶,摇曳出疯狂的剪影。学生们顿时骚动起来,收拾书包的、抱怨没带伞的、商量挤一把伞的声音此起彼伏。
许清瑶站起身,秀气的眉头微蹙,望着窗外倾盆的雨势发愁。她今天背了个不小的帆布包,里面除了书本笔记,还有她设计大赛的半成品模型和一厚沓资料,显然没预料到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带伞了吗?”江韵华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他收好自己摊开的习题集和那本图集,抬眼看向她。
“没……天气预报说晴天的。”许清瑶摇摇头,语气有点懊恼,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目光在他简单干净的挎包上扫过,显然也没看到折叠伞的痕迹。
江韵华嘴角似乎弯了一下,几乎不可察觉。他利落地拉上自己挎包的拉链,站起身:“我送你。”简短三个字,没有征询,像是某种理所当然的安排。在许清瑶略带诧异的注视下,他径直走向教室后门,从挂满雨伞的门边挂钩上取下了一把深蓝色的长柄雨伞。那把伞很旧了,伞骨边缘有块小小的褪色贴纸,是某年某个动漫展览赠送的赠品,伞面也因为多次使用显得有些黯淡。但伞骨结实,打开后撑起的空间不小。
“伞不是……”许清瑶认出来那是学校爱心伞的标记。这类公共雨伞通常放在教学楼底层门厅,供师生应急使用,使用后需要归还。
“上学期一次大暴雨,我帮后勤室的李师傅搬东西,他看我淋湿了,就塞给我这把,说让我应急用,后来一直忘了还。”江韵华一边解释着,一边已经撑开了伞,示意她过来,“正好派上用场。走吧,雨太大了,待在楼下也冷。”
雨声哗然,整个世界都笼罩在这沉重的水帘之中。许清瑶看着他笃定的神情和他手中那把承载着无名善意又被保存至今的旧伞,那些因为大雨带来的焦虑和微妙的羞涩感,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抚平了。_三¢叶^屋_ +已,发~布,嶵′芯!漳¨截?她没有再犹豫,轻快地应了一声“哦!谢谢阿”,把帆布包严严实实地抱在胸前,迅速挪步过去,站在了伞下那个由他撑起的干燥空间里。
伞不算特别大。伞外的世界是喧嚣而湿冷的灰暗,伞下的空间却因为两个人的靠近而显得格外狭窄且带着一种奇异的暖意。雨水猛烈敲打着伞布,发出连贯而沉闷的鼓点声,将他们与外界暂时隔绝。
林雪萍刚把讲台上的课本教案整理好放进公文包,正好看见两人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高大的少年撑着伞,微侧着身体,有意无意地将伞面更多的空间倾向身边的女孩,自己左边肩膀的t恤却无可避免地被疾风吹来的雨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