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嘉贵人!你……你是人是鬼?你休要在此装神弄鬼吓唬娘娘!”
她的声音尖锐而颤抖。
邢烟恍若未闻,反而伸出手,看似温柔实则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一把将浑身僵硬的云嫔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姐姐。”
她凑近云嫔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冰冷的甜腻。
“您好好瞧瞧,妹妹我可是个有血有肉的大活人,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魅?姐姐方才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
她与云嫔之间那无形的角力与微妙的气氛,瞬间被穆玄澈捕捉到了几分端倪。
穆玄澈刚要开口,太后的脸色已如罩寒霜,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云嫔!哀家今日请皇上过来是家宴,并未召见于你,你闯进来做什么?如此失仪成何体统!”
邢烟立刻松开云嫔,回身对着太后,姿态恭顺地福了一礼,抢在云嫔辩解前开口。
“太后娘娘息怒。既然云嫔娘娘已经来了,人多热闹,这荷花宴吃着才更有滋味,要不就让云嫔姐姐留下来一同品尝吧!”
她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惊魂未定的云嫔,语气带着一丝天真的促狭。
“姐姐看了一上午的热闹,也饿了,正好尝尝妹妹的手艺,看看合不合姐姐的口味。”
她刻意加重了“热闹”二字,然后再次上前,看似亲热实则强硬地“搀扶”着摇摇欲坠的云嫔往宴桌走去。
云嫔被她死死钳住手臂,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额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罢了。”
太后冷哼一声,目光如刀般剐过云嫔。
“既然来了,就坐下吧。”
太后发了话,云嫔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只能任由邢烟“按”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云嫔刚勉强坐定,太后的目光已转向穆玄澈,脸上的冰霜瞬间又化作了慈祥的笑意,仿佛刚才的冷厉从未发生。
“皇上。”她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荷花塘那出闹剧,哀家刚才已经知晓了。此事追不追究,如何追究,自然由皇上圣心独断。”
她话音微微一顿,如同利刃出鞘前的短暂寂静,随即自然地拉过身旁邢烟的手,轻轻拍了拍。
“只是今日,嘉贵人平白受了这莫大的惊吓和委屈,这孩子却半个字都不肯在哀家面前诉苦。她知道哀家近来心绪不佳,竟还拖着有孕的身子,费心费力张罗这一桌子荷花宴,只为哄哀家开心。”
太后的目光在邢烟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充满了怜惜。
“嘉贵人如今身怀龙裔,哀家赏赐她什么都是应当的。不过……”
她话锋一转,直直看向穆玄澈,“这人情,哀家想请皇上替哀家承了。嘉贵人这番孝心,皇上总该好好抚慰才是。”
这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她要皇帝重重赏赐邢烟!
邢烟闻言,立刻诚惶诚恐地起身离席,端端正正跪在穆玄澈面前。
“太后娘娘言重了!嫔妾万万不敢当!嫔妾略通水性,那荷花塘水浅,不过是一时意外滑倒,呛了几口水罢了,要不了命。”
她抬起头,眼中一片澄澈坦然,仿佛在陈述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小事。
“也是因祸得福,落水时才发现塘里的莲子竟都熟了,想起太后曾提过最爱这口新鲜,便顺手采摘了些上来。”
“嫔妾一时贪玩,未曾及时禀报,害得皇上忧心,阖宫不宁,实乃大罪!”
她深深叩首,额头几乎触到冰凉的金砖。
“嫔妾惊扰圣驾,罪该万死!请皇上重重责罚!”
她将姿态放得极低,主动请罪,以退为进。
太后要赏,邢烟要罚,赏罚却都由穆玄澈来决定。
云嫔看着邢烟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妒火中烧,又见她深得圣心与太后宠爱,心中更是恨极。
她强压下恐惧,抓住邢烟欺君的把柄,冷笑一声。
声音尖锐地插话道:“嘉贵人这话倒是不假!你明知自己落水未死,却隐匿不报,任由阖宫上下为你奔忙搜寻,皇上更是忧心如焚!这不是欺君罔上是什么?按宫规,这可是大不敬的重罪,该当严惩!”
“够了!”
穆玄澈猛地一拍桌案,厉声呵斥!
杯盏碗碟被震得叮当作响。
他面色阴沉如水,目光如寒冰利刃般射向云嫔,那眼神中的厌恶与失望几乎不加掩饰。
“朕不糊涂!”
他的声音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