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掏出手机,屏幕上正播放着奠基仪式的重播,林晓的身影在绚丽的灯光下格外耀眼。"
马天宇的耳朵嗡嗡作响。
他钻进车底,浓重的汽油味呛得他眼眶发酸。
扳手在手里变得格外沉重,他想起昨晚宋宁兴奋地说:"婚纱店打折,我看中一件只要八百块的,等发工资就去订。"
而林晓无名指上那枚钻戒,足够买一千件那样的婚纱。
傍晚收工时,宋宁骑着电动车来接他。
她今天换了条新裙子,浅蓝色的,是他喜欢的颜色。
"我路过新开的蛋糕店,买了块提拉米苏。"
她献宝似的打开盒子,奶油上撒着细密的可可粉,"庆祝我们的婚房终于刷完墙了。"
马天宇接过蛋糕盒,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
路过中心广场时,巨大的led屏正在播放林晓的专访。
她坐在明亮的演播室里,谈吐优雅,眼神自信:"我希望西城的老人们能像在自己家一样舒适"
宋宁下意识地加快了车速,电动车在人群中灵活地穿梭。
"别看了,"她的声音有些发紧,"我们回家包饺子。"
马天宇望着她紧绷的侧脸,突然发现她耳后别着的耳钉——是上次逛街时,他说好看却舍不得买的那款,不知她什么时候偷偷买了。
晚饭时,母亲高秋花兴奋地说:"今天去菜市场,王大妈说看到林晓了,还跟她打了招呼呢。"
老人往宋宁碗里夹饺子,"那丫头出息了。"
马天宇没说话,默默喝着碗里的饺子汤。
宋宁给他夹了个最大的饺子:"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是用她第一个月工资买的。
深夜的小院,马天宇坐在葡萄藤下抽烟。
宋宁给他端来一杯温水,在他身边坐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
她望着天上的月亮,声音轻得像叹息,"其实我那也去奠基现场了,躲在人群后面。看到林晓姐站在台上,突然觉得你当初放她走是对的。"
马天宇的手猛地一颤。烟灰落在裤腿上,烫出个细小的黑洞。
"她就该站在那样的地方,闪闪发光。"宋宁转过头,月光在她眼底镀上一层银辉。
"而我们,就该守着这小院,过踏实的日子。"
她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皮肤传来。
"我不羡慕她的钻戒,我就想每天早上醒来看见你,晚上等你回家吃饭。"
马天宇望着她清澈的眼睛,突然觉得喉咙发紧。
"明天"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
"明天去订婚纱,就订你最喜欢的那件。再去买枚戒指,虽然虽然没她的贵,但我会用一辈子来换。"
宋宁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他手背上,温热的。"我不要贵的,"她哽咽着说,"我就要你的。"
远处的城市灯火璀璨,康养中心工地的探照灯刺破夜空,在云层上投下巨大的光斑。
马天宇轻轻抱住宋宁,下巴抵在她发顶。
她的头发带着廉价洗发水的栀子花香,混着他身上的机油味,竟意外地和谐。
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站在林晓那样的高度,无法给宋宁奢华的生活。
但此刻怀里的温度,碗里饺子的香气,葡萄藤下的月光,这些真实的温暖,才是属于他的人间。
第二天清晨,马天宇骑着电动车载着宋宁去婚纱店。路过市中心广场时,led屏上还在播放林晓的新闻。
他没有再看,只是握紧了车把,朝着相反的方向——那里有等待他们的婚纱,有即将粉刷完毕的小家,有沾满油污却踏实安稳的日子。
阳光穿过梧桐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马天宇的嘴角,扬起了许久未见的、轻松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