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一怔,回过头去,看她神色发沉地看着自己,心下一凝,站了起来朝她走近,声音极轻:“嫂嫂。”
陈稚鱼眼下无暇关心她态度的转变,只将她看着,语气深深:“她来找你,都说了什么?”
陆萱看她,在她迫人的目光下开了口:“她说先前的事要向我道个不是,希望我不要记恨她,明日已安排好了饭局,约我出去请我吃饭。”
见她老实将重要的事告知出来,陈稚鱼稍松了口气,还好,不像之前那般冥顽不灵。
郑姨娘担忧道:“若她真如少夫人所说,存了那样的心思,这件事可要禀明夫人?这…这关乎女儿家的名声,倒不是我不信任少夫人,只是少夫人也才这般年纪,嫁人不久,这等阴私之事,怎么处理得好啊?”
陈稚鱼看向她,见她目光确实是担忧而非对自己怀疑,一时沉下口气,对她说:“此事关系重大,在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就告诉伯母,我只担心婆母一怒之下动了家法,要了她的命,姨娘莫要怪我越过婆母处理此事,家大伯镇守边关多年不能回京,此番让自己的儿女们回京来除了参加婚宴还另有缘由……若陆芸就这么死在家里,即便是她有错在先,姨娘,将心比心,你若是大伯,能毫无芥蒂吗?”
郑姨娘愣住,喉头一紧,双手捏拳喃喃道:“必然是十分介怀的,家里的孩子纵有千般不是,也不能悄无声息地死在千里之外…少夫人说得不错,夫人本就是恩怨分明的果决之人,按道理说,陆芸姑娘背弃家里,能有什么下场都不为过,但少夫人的顾虑是对的。”
人不是为规矩而生,却是为规矩而死的,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但若一家人只想着规矩,家法,毫无人情,那与离心就没有多远了。
这也是当初她为何极力阻止陆夫人鸩杀陆芸,不忍是一方面,不愿让事态发展的更为严峻是另一方面。
“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陈稚鱼看着惶惶不安的陆萱:“她对你说任何事情都不能答应她。”
陆萱急道:“我必不敢答应的。”
见她神色焦急,陈稚鱼反而缓和了一些,语气也平和许多。
“你在家中,有姨娘在你身边,旁人谁都不能奈何了你去,暂且不要打草惊蛇,她若再来找你,便再去报与我,此事不会拖太久。”
陆萱眼眸闪烁,看着她神情复杂。
陈稚鱼交代一番后就要离开,人刚走到门口,忽听到背后陆萱急切的一声:“为何帮我?”
郑姨娘讶异地看着她,陆萱咬着下唇,说这话时语气虽急切,面上都是求知之态。
陈稚鱼站在门口,一起儒白红领的对襟襦裙,高挑身影单薄站在那里,像画儿一般,看望过来的时候,一双眼眸黑白分明,清眸疏眉,神色淡淡,语气亦是。
“我为陆家妇,你为陆家女,不算帮你,我只做该做之事。”
陆萱心口泛起一阵酸意,目送她离开,垂头沮丧又双目空洞,郑姨娘在一边看着,只盼着女儿经了这些事,能长大一些吧。
陈稚鱼回到止戈院,立马叫了喆文,便有人来她这里回话。
原来,是那商人催得急了陆芸才又找上陆萱。
田嬷嬷看着少夫人,眉目间满是担忧:“少夫人此事若不然,还是告诉夫人吧……”
少夫人在京是个新人,一无人脉,二无底牌,真有什么岔子,夫人总有办法处理,而少夫人面生且稚嫩,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陈稚鱼看向她,听她面色忧忧,苦口婆心道:“即便夫人知道了也没什么的,陆家这么多年都是夫人当家,夫人是陆家的主母,合该管上下所有的事,别说一个陆芸了,便是晖二公子做了错事,被夫人请了家法,长房也不会因此与夫人心出嫌隙的。”
陈稚鱼看着她,一言不发,田嬷嬷只觉气氛不对,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听闻当年陛下对长子宠爱有加,对嫡妻敬重敬爱,如今嬷嬷再看,还是如此吗?人都会变,大伯一家在边关吃尽了苦头,你若还觉世家大族的规矩可以高于一切,甚至凌驾于大伯之上,让他无话可说,我不苟同。”
田嬷嬷心中一沉,这一次,她当真觉得少夫人有些胡闹了,这是小事吗?
由着她那小家性子去做,真出了什么差错,她担当得起吗?
心中暗暗无奈,面上对少夫人的恭敬还是有的。
劝不通,不能强劝,见她不语了,陈稚鱼看向堂下汇报之人,给了把赏钱加餐,遂令其退下。
总是这么坐着等着也不行,陆芸走在他们前面,她想的心思已然明显,陈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