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修补黎玄澈送的九尾玉牌,闻言指尖微烫。
她记得前世慕华安与凌霄仙尊勾结时,幽冥宗的人总像影子似的跟着,"他们不是百年前就被灭了吗?""是灭了。"顾岁安展开名单,指腹划过"幽冥宗·无妄"三个小字,"但这三个名字,在三个月前的《修士名录》里查无此人。更奇怪的是..."她从袖中取出个青铜筒,倒出三枚指甲盖大小的傀儡符,"我在他们下榻的云鹤居窗台上捡到的。"慕星黎捏起符纸,指尖刚触到纸面便刺痛——这是用活人精血画的,符纹里还缠着一缕极淡的黑雾。她抬眼时,顾岁安正盯着她身后的黎玄澈。不知何时,大长老已站在门边,银发被烛火染成暖金色,七尾狐毛在身后若隐若现:"设幻阵。"他说,声音像浸了冰的玉,"宗门外布'千机幻',宴席间我布'九玄净心符'——鬼母若敢动手,她的蛊毒只会先蚀了自己。"此刻宴席已开。 慕星黎坐在主位,目光扫过台下各桌。那三个"幽冥宗"的修士坐在角落,穿月灰道袍,腰间挂着褪色的骷髅玉佩。其中一个正夹起块桂花糕,手腕却像生锈的傀儡般生硬——他的小指明明搭在筷尾,整只手却先抬了三寸,仿佛被线牵着。"叮——"银铃轻响。慕星黎摸出发间银铃,这是黎玄澈用他尾尖最细的狐毛锻造的,一旦感应到邪术便会鸣动。她抬头时,正看见那个"无妄"修士的指尖渗出黑血——他的筷子尖扎进了桂花糕,而那点黑血,正顺着糕体的纹路蔓延。"闭气!"黎玄澈的声音如惊雷。他抬手挥出七尾狐毛,半空中炸出九张金色符纸,将整个宴席罩住。慕星黎看见"无妄"的脸开始扭曲,皮肤下有青灰色的筋脉凸起,眼白完全变成黑色,咧开嘴时,后槽牙竟泛着金属冷光:"梦魇蛊,起!"幻阵骤然开启。慕星黎只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不在聚仙殿,而是站在前世的断墙前——慕华安举着剑,剑尖正抵着她心口,身后是凌霄仙尊的冷笑。她咬舌尖,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幻境瞬间碎裂。她转头望去,黎玄澈的狐毛正缠住"无妄"的脖子,而那修士的身体正在崩解,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傀儡线。"是鬼母!"顾岁安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举着个青铜镜,镜面映出后山方向——黑雾裹着个披黑发的女人,正掐着诀往这边冲。那女人面容半腐,右脸是常人的姣好,左脸却爬满蛆虫,正是幽冥鬼母!"封印符!"慕星黎抽出腰间玉牌,第二尾狐毛从身后舒展,泛着幽蓝的光。她指尖凝出金纹,符纸"唰"地贴在鬼母额间。鬼母尖叫着摔在地上,黑雾被符纹灼出焦痕:"千幻!你们以为结了联盟就能挡得住仙尊?他的怒火,会把你们的骨头都烧成灰——""送她上路。"黎玄澈的尾尖扫过地面,狐毛化作银网将鬼母罩住。但鬼母突然抓起个傀儡,用力捏碎——血雾腾起时,她已化作黑烟窜向天际,只余一句尖笑:"等着吧!仙尊的人,很快就到——"宴席重归平静时,天已擦黑。守山大钟被撞响,钟声里混着各宗修士的议论:"那女人好狠!幸亏千幻早有准备!"慕星黎站在讲道台边,望着满地傀儡残骸,忽然觉得掌心发烫——她的玉牌上,刚才用第二尾之力时留下的金纹,正慢慢褪去。"星黎仙子!"雪无涯大步走来,他腰间的巡查使令牌在暮色中发亮,"刚收到消息,隐世的苍溟剑尊、万毒谷的清欢夫人,都派了弟子来递投名状。他们说...想看看千幻的新火,能烧多旺。"黎玄澈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侧。他望着山门前络绎不绝的灯笼,那些光像星星落进了山涧,把旧年的断壁照得亮堂堂的。他忽然想起昨日在旧址,慕星黎蹲在青藤前的模样——她轻轻碰了碰花苞,说:"等它开了,我们就在这里立块碑,上面刻'千幻新生'。""宗门的未来,终于走上正轨。"他低声道。慕星黎抬头,看见远处云层翻涌。月光被乌云遮住的刹那,她仿佛听见极远的地方,有钟声轰鸣——那不是守山钟,是更沉、更闷的,像从地底传来的警钟。她握紧银铃,听见自己心跳如擂:"师尊,"她轻声说,"我总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开始。"山风掀起她的裙角,吹得新殿的玄狐旗猎猎作响。云层后,一轮血月正缓缓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