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要避先帝讳,匆忙改成“代”字。她看到李弘嘴角上挑,显然也瞧出了这一层,不过没戳破她,只闲谈别的:
“你幽居掖庭,要找诗乐知音,那是不容易。宫禁深似海,历朝皆如此。唉,你还这么小,实在难为你,全看运道天命了。”
太子似有意似无意地轻握住她的手,向婉儿寒如冰锥的指尖慢慢传递着暖意。婉儿双颊又涌上热流,她知道在储君温言慰勉之后,自己应该感激涕零地叩首谢恩,此刻她却没有这个心情,床帐中朦胧温香的氛围也不合适。握着她手的,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监国太子。
“殿下。”她听到自己发颤的细声,“夜太深,殿下该……安寝了。”
太子没回答这话,只含笑望着她。婉儿还记得入室之前太子妃的叮嘱,自己哆哆嗦嗦地先服侍男人躺下,盖好衾被放下床幔,然后慢慢伏卧到他身边,去解胸前的袜腹襻纽。
手抖得太厉害,半天也没解开一颗。帐内暗下去的光线里,一只大手伸来,抚摸她的头发:
“算了,别勉强……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
这是什么意思呢?婉儿迷迷糊糊想了一会儿,隐约觉得懂了,也安心了。
困倦象穹庐席幕一样四面八方兜盖上来,她沉入梦乡前,脑中忽又涌出来一联诗句:
“玳瑁凝春色,琉璃漾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