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忽然要给长孙家复爵归葬,说不定也是阎老头子背后撺掇的呢。”
陵署一下子多了这些人,耳目混杂,敏之格外小心。等到第二日,他才找到机会偷溜到宫内女官们居住的院落,见了郭尚仪。把经历跟她一说,女官很快推测:
“阎老头子前阵子不是和雍王一起回京了吗,说要向主上面禀先帝托梦详情?他那个资历,无论怎么胡说八道,二圣都会虚心听一听。他要是再添油加醋,说先帝思念先后兄妹俩……我记得先帝生前,本来也特别宠信长孙国舅的吧?”
“是啊,太宗皇帝本来是让长孙老国舅辅政,主上刚登基那几年,老国舅说话比皇帝还管用呢。”敏之撇撇嘴,“当皇帝的,谁能忍得了这个?那不是后来天后回宫,帮着主上做翻了长孙家势力,才有今天?”
“所以喽,主上忽然又抬举长孙家,对我们武家可不是好事。”郭尚仪之前一直服侍武后生母杨老夫人,俨然早把自己算成武氏的人,“其实我早怀疑,昭陵出的这些事,跟阎老头子脱不开干系。这地方就是他主管建造的,他又一直住在附近。虽然听说他这些年跟陵令合不来,不怎么进园了吧,可底下熟人那么多,他想安排布置什么,都方便啊……”
“你的意思,六骏失踪,也是阎老头子一手安排的?”敏之思索,“就为了警动圣心,然后他借机进谗言,要主上疏远武氏、召回重用长孙氏……可长孙家也没什么人了啊?就那长孙延,多少年装聋作哑没人理的,他能翻了天?”
“谁说长孙家没人了?”郭尚仪一笑。
“嗯?”敏之疑惑地看她,“你知道还有别的重臣姓长孙?”
“长孙家的人,未必一定要姓长孙啊。”女官伸出手指,轻轻戳一下敏之额头,“文德皇后的亲生儿子、亲孙子,不是她家的人么?”
敏之悚然一惊:“太子兄弟……”
这话没说完,门外忽然来报“有事”。问什么事,答曰:“陵署卫队在园北遇到一个女官,自称是奉郭尚仪之命外出办差。”
敏之与郭尚仪疑惑对望,后者再问:“哪个女官?”
“姓上官氏。”
居然是上官婉儿回来了。
敏之忙命叫她进来,又向郭尚仪说明:
“我在长武,不是抓了个海东逃将么?那人死不肯供出同党,上官这贱婢又跟那人和当地牧尉勾结,让我发现了。我就叫她假意救出那个逃将,跟着他去找同党,果然那逃将梁某和狄仁杰、孙浪都是一伙。要不是狄仁杰挺身阻拦,我就把那些人一网打尽了!不过也好,阎老头子不是咬定说,只有孙浪才能找到太宗六骏的下落?我是叫上官跟死孙浪,一旦他真发现什么,赶紧给我弄来。她这时候回来,估计是找着什么了……”
说着话,上官婉儿已被人领来,进门伏地叩首。多日不见,小宫婢衣衫褴褛,满脸风尘,身型更瘦小仃伶,象是吃了不少苦头。
敏之和郭尚仪自不在意,径直问她发现了什么。婉儿跪地禀报:
“婢子跟着孙浪和梁贼到了浅水原,一无所获,又上到当时太宗皇帝领兵驻营的高墌。营寨基址依稀可见,两军战场形势也历历在目……”
“别扯这些没用的!”敏之不耐烦地一拍凭几,“就说你找着什么了!”
“是……孙浪在先帝大营的纛旗堆垒下,找到了……一块青砖。”
“青砖?”敏之皱眉,“一块烂砖头?”
婉儿抬起小脸,目光闪烁,不敢直视他二人:“砖上有雕画,刻出了一匹奔马形状,据孙浪言,与已经失踪的北司马门‘六骏’之一模样类似,只是大小迥异。奔马左上角又有细字铭文,文曰: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
“那就是‘白蹄乌’的赞语嘛!”敏之拍案,“一块砖头?六匹马跑了,化身凝缩到了砖头上?”
“是……婢子不知别的,但那砖头确实在先帝驻营地出现,婢子亲眼所见……”
“砖头。”敏之摇头笑叹,向郭尚仪道:“你听听,还不如我找来的马驹子体面呢!先帝这……”
他到底没敢公然对太宗皇帝口出不敬。郭尚仪横他一眼,探身问上官婉儿:
“那块青砖现在何处?”
对了,这才要紧。小宫婢怯生生垂眼:
“婢子该死,几次想偷拿到那块青砖,孙浪实在看得太紧,睡觉时都要压在身下。他为人警觉强健,婢子打不过他……”
“不是给了你一包药?”敏之有点烦,“偷着下毒都不会?蠢!”
“孙浪一直对婢子有所怀疑,吃饭饮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