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盯着阿浪,“此贼在外围,假意发冢掘墓,吸引巡陵卫队,主犯乘夜潜入北司马院,偷走六骏石刻……”
阿浪“噗”地笑出来:
“偷走六骏石刻?昨天夜里?那么大雷雨,扛着六块那么重的石屏风下山?小人的同党好大能耐!周国公能领我认识认识他们么?感激不尽!”
“放肆!贵人没问你话,不得擅自插言!”雍王卫队长、满脸胡须的威猛大汉喝止阿浪,但那髭髯间隐有笑意。a%精a¥武+小<说t;{网1? ?免?费!ˉ阅|{;读#
“六骏石刻并没丢失,屏风还在原地。”李贤纠正武敏之,“只是石马消失了,这岂是人力能为?”
“有可能是以假换真呐,用六块光屏换掉了原石马屏。二郎断定没这事儿?”武敏之质问。
李贤翻个白眼:“好吧,先假设真是这小贼勾结同党,将六骏偷运下山。那他们花费偌大气力,冒了绝高风险,能有什么收益?”
他一边说,一边望向狄公,似是征求中年官员意见。狄公点头:
“仁杰也想不通此点。盗贼发冢掘墓,是为了偷取陪葬金宝出来变卖。六骏石刻,沉重雄伟,既不好搬运,也不好藏匿,上哪里去变卖换钱?又有哪家不要脸面性命的无耻之徒,敢收买先帝仗马?买走了能做何用途?难不成……”
难不成摆在自己的坟地上充场面?阿浪一想就好笑。真有僭越疯子敢这么干,那六马摆出来,不几天就会被人告发到官府吧?这种宏整精美的石刻,岂是一般人等能消受的陪享?
“偷走石马去干什么,敏之不明白,只怕唯有这群贼人自己知道。”皇后侄儿冷笑,“谒陵正副使,不审贼子,反而一意为其开脱罪责,也是奇事。六骏失踪当夜,这小贼发掘陪葬墓遭了雷劈,这难道全属巧合?”
当然是巧合,阿浪心里大叫。可别人显然都不这么看,李贤和狄仁杰一脸严肃地望过来,摆开架势要认真审问他了。
“小人姓孙,单名浪,今年二十一。原籍本乡,到江南做过工,遇祸父母双亡,前年独身回籍落户……”
阿浪按照自己那冒籍文牒上编的话,努力供述得能让人信服。他很清楚自己的口音与昭陵渭北这一带乡音差异明显,他遣词造句、举止姿态也完全不象个没出过远门的田舍汉。之前编造假履历时,他很费了一番脑筋,再搭上使钱做人情,马虎混过去,眼下怕是有麻烦了。
其时天下人口蕃生,象阿浪这样的“逃籍浮浪人”到处都有——大唐定制均田,将耕地按户分给丁男耕作,再向他们收租调征役。近年官府掌握的口田已远远不够分给滋生人口,各项租税却不减反增,兵战徭役又计日无休,很多农户不堪承受,抛家外逃。
逃亡按律要入罪,最轻处罚也是每脱籍十天笞十鞭,家中有人逃籍的户主、里正、县乡主事人都要受处分。这等罪过,赶上官府追究不严也就罢了,对景遇上事,象阿浪现在这样,就……非常之不妙。
“挖坑啊?小人不是招供啦?原是半夜内急,一时糊涂……”
“哐”一声,雍王捶了下坐床,怒喝:“掌嘴!这小子还在狡辩胡言!”
一个卫士过来,伸胳膊掳袖要搧阿浪耳光。中年官员狄仁杰出声:
“大王且慢。先帝灵前恭敬肃穆,不宜动刑。某有几句话,欲先听他如何答——若这小贼一意惫懒无赖、托辞狡辩,再拖出去用刑不迟。”
李贤点头允准“狄公但问无妨”,狄仁杰转向阿浪:
“你说你在新城长公主墓上发掘,是因内急。我问了陵上卫士,尔等工役平时住宿的茅棚,距你挖掘处,足有三四里之遥!夜间山路难行,又冒着大雷雨,你扛锄头跑到三四里外解手?自己想想,能不能讲得通?”
阿浪歪头想想:“象是讲不通哎……狄公的话好有道理。”
“你也知道讲不通?”狄仁杰哼一声,“那还不如实招来,你发冢掘墓,目的何在?有无同伙?”
“这个么,待我再想想……贵人们恕罪,昨夜雷劈得小人到现在脑仁疼,耳朵还嗡嗡的呢,想事不灵……我是在那个啥坟上挖了个坑是吧?挖坑掏土,大概也许可能……想种个啥?栽棵树?”
李贤又拍一下坐床,怒道:“胡扯!你明明是在打盗洞,想偷挖陪葬珍宝!”
“这也有理。”阿浪点头,“是座公主墓对吧?那跟着棺材一起埋进坟里的,想必有不少金钗珠宝?啧啧,可惜了的,挖出来能卖多少钱呐……”
“你这算招供了?承认自己犯下盗墓罪行?”狄仁杰紧皱眉头,啼笑皆非,“新城长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