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踏入黑石溪那刺骨的寒流时,林木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冻结了。\暁.税`C!M`S¨ !芜¨错·内′容^夜色比昨晚更加深沉,仿佛连月光也厌弃了这片荒僻之地,只留下模糊不清的轮廓和被水声无限放大的死寂。
疲惫如同无形的巨山压在他的背上,每一步都异常沉重,脚下的卵石滑腻冰冷,透过单薄的草鞋底,不断吸走他本就所剩无几的体温。
他扶着一块冰冷的岩石,剧烈地喘息着,眼前甚至出现了短暂的黑星。
昨夜的通宵劳作,加上白日里高强度的苦役和精神折磨,早己将他的身体掏空。
此刻支撑着他的,似乎只剩下那股不甘就此沉沦的执念,以及对可能被逐出宗门那无法承受后果的恐惧。
他强迫自己稳住身形,目光投向水下那些如同鬼影般摇曳的墨岩苔。昨夜摸索出的采集方法还清晰地印在脑海,但此刻,他的双手却因为寒冷和疲惫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他捡起那块打磨过的石片,深深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开始了这注定更加艰难的尝试。
现实比预想的还要残酷。他的手指僵硬,反应迟钝,对力道的控制大打折扣。石片探出,往往不是角度偏了,就是力道失控。
好不容易找到一片看起来不错的墨岩苔,小心翼翼地用石片去“铲”其根部,却常常在即将成功剥离的瞬间,因为手腕微不可察的颤抖,导致苔藓碎裂,化作墨绿的碎屑,在他眼前无情地被水流冲走。¨3¢8+k+a·n+s\h·u′.*n!e\t-
失败,失败,接连不断的失败。每一次失败,都像是一根无形的针,狠狠刺在他的心上。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他水囊里的收获,却增长得如同龟爬。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体的力量在飞速消耗,寒冷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西肢百骸,意识也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还需要将近两斤,这个念头像是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机械地重复着失败的尝试,精神恍惚之际,脚下一滑!他本就因为长时间弯腰而重心不稳,加上水底的湿滑,这一次没能像昨晚那样幸运地稳住。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后摔倒!
“噗通!”
冰冷刺骨的溪水瞬间淹没了他大半个身体,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呛了好几口水,胸口一阵剧痛。
更糟糕的是,他的后背狠狠地撞在了一块凸起的岩石上,疼得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
左手下意识地乱抓,也被锋利的石棱划破,鲜血立刻涌出,在冰冷的溪水中迅速弥散开来。
疼痛,寒冷,呛水带来的窒息感,以及那不断累积的挫败与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他一首勉力维持的心理防线。
他瘫坐在冰冷的溪水里,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看着自己流血的手掌,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夜色和似乎永远也采不完的墨岩苔,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了他。·我,得*书_城, ~首*发-
就这样吧,太累了,太苦了,根本不可能完成,放弃吧。
无数个放弃的念头如同疯长的野草,瞬间塞满了他的脑海。他的眼神开始涣散,身体的挣扎也渐渐停止,仿佛就要被这冰冷的溪水和无边的黑暗彻底吞噬。
然而,就在他意识即将沉沦的最后一刻,脑海深处,一幕幕景象如同闪电般划过。
翠竹村那低矮破旧的茅屋,母亲在昏暗油灯下缝补的身影,父亲那压抑不住的咳嗽声和充满期盼的眼神,还有周山管事那冰冷的警告,王五那嚣张跋扈的面孔,以及他自己走出大山时,那份不甘平凡、誓要改变命运的决心!
不!我不能放弃!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没有让爹娘过上好日子!我还没有真正踏上仙途!我怎么能在这里倒下?!
一股犟劲,一股从骨子里、从血液里、从那十五年贫瘠生活中磨砺出的、如同野草般顽强的生命力,猛地从他心底最深处爆发出来!
“啊!”林木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屈的意志。他用尽全身力气,右手死死抓住旁边的岩石,指甲因为用力而几乎要崩裂。
他咬紧牙关,忍着背部和手掌传来的剧痛,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从冰冷的溪水中重新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他再次站了起来!浑身湿透如同落汤鸡,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左手的伤口依旧在渗血,但他那双眼睛,在经历了绝望的洗礼后,却迸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他没有时间去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