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营,这个在冰封废土上顽强滋生的、如同巨大脓疮般的聚落,人口早己悄然突破了一千大关。·s*h\u!y^o·u¨k¨a\n~.~c`o?m^它无序地蔓延着,吞噬着废墟的残骸,用破烂的铁皮、腐朽的木板、撕裂的帆布和冻硬的怪物皮毛,搭建起一片片低矮、肮脏、摇摇欲坠的窝棚。寒风如同无形的巨兽,在这片绝望的迷宫中横冲首撞,卷起灰黑色的雪末、刺鼻的烟尘和各种难以名状的碎屑,发出凄厉的呼啸。空气中永远弥漫着一股凝固的、令人窒息的恶臭——那是劣质燃料不完全燃烧的呛鼻浓烟、腐烂垃圾的酸腐、排泄物的腥臊、长期不洁的体垢汗腥以及若有若无的血腥和死亡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的、独属于这片土地的“芬芳”。
在难民营相对中心的位置,一片被踩踏得异常坚硬、混合着冰碴与污泥的空地,被默认为简易的交易地。这里是整个难民营最“繁华”、也最混乱的地方。每天,当微弱的、缺乏温度的阳光艰难地穿透铅灰色的云层时,这里便开始涌动起病态的“活力”。
各种各样的“摊位”杂乱无章地挤在这片空地上。大多数摊主只是在地上铺一块脏兮兮的破布,上面零散地摆放着他们的“商品”:几件锈迹斑斑、缺口卷刃的工具零件;几件硬得像木板、散发着霉味的破烂衣物;几块颜色灰黑、燃烧时冒着浓烈黑烟的劣质煤饼;偶尔还能看到一些风干的、辨不出本来面目的植物根茎,或者几小瓶浑浊不堪、散发着刺鼻酒精味的液体。
叫卖声此起彼伏,但大多有气无力,带着一种麻木的腔调。讨价还价的声音尖锐而刻薄,为了半块发霉的饼子或者一根断裂的铁钉,人们可以争吵得面红耳赤,甚至拳脚相向。空气中充满了猜忌、警惕和赤裸裸的贪婪。
几个身材高大、面容冷漠的男人披着厚重的、沾染着暗沉血污的变异狼皮,如同幽灵般在人群中穿梭。他们是这片混乱之地勉强存在的“秩序”维护者,手中通常拎着沉重的铁棍或者骨棒。他们很少说话,但冰冷的眼神足以让大多数争端在升级前平息。当然,这种“秩序”并非免费,每个在此摆摊的人,都需要向他们缴纳一部分微薄的“管理费”,通常是食物或者燃料。*l¨u,o,l-a¢x¢s-w,.?c*o?m*
在所有的交易品中,最受欢迎、也最能引起人群骚动的,永远是两样东西:食物和取暖片。任何与这两样东西相关的摊位前,总是围着最多的人,投射着最多渴望的目光。哪怕只是一小块风干得如同石头的肉干,或者一片能提供几个小时微弱暖意的化学取暖片,都足以让人拿出自己仅有的、或许是冒着生命危险才换来的“家当”进行交换。
瘦猴的摊位就在交易地相对靠里的一个角落。他的“摊位”极其简陋,就是一块破旧的、油腻腻的帆布铺在地上,上面零散地摆放着几样东西:一小堆颜色暗红、散发着浓郁烟熏味的狼肉干(大概是他跟着王彪出去狩猎时分到的),几捆用草绳系着的、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引火物,还有几个奇形怪状的、从废墟里拾捡来的金属零件。
瘦猴人如其名,身材干瘦得像根竹竿,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穿着一件极不合身的、宽大的灰色棉袄,袖口和下摆都磨得起了毛边,脸上颧骨高耸,眼窝深陷,皮肤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蜡黄色。唯独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闪烁着精明而警惕的光芒,如同在垃圾堆里觅食的老鼠。他缩着脖子,双手插在袖筒里,警惕地打量着每一个靠近他摊位的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汗臭和烟火燎过的味道。
此刻,一个新来的难民正站在瘦猴的摊位前,脸上带着与这片环境格格不入的绝望和一丝残存的体面。这男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岁,身上的衣服虽然也打了补丁,但相对干净,显然刚来到这个人间地狱不久,还没被彻底同化。他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空洞,但手里却紧紧攥着一样东西——一枚闪烁着暗淡光泽的金戒指。
“大哥…求求你…”男人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充满了哀求,“我用这个…换你一点吃的,行吗?一点点就好…我的孩子…快饿死了…”他摊开手掌,露出那枚在昏暗光线下依旧显得有些刺眼的金戒指。
瘦猴瞥了一眼那枚金戒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了极其夸张的嘲笑表情,他甚至首起身子,用那双闪烁不定的小眼睛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二/捌,墈′书-王· _首`发`
“噗嗤…”瘦猴没忍住,笑了出来,声音尖利刺耳,“黄金?你他妈拿这玩意儿跟我换吃的?你脑子被冻坏了吧?还是刚从哪个地洞里爬出来?”他指着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