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一瞬的绝望挣扎。
赵溪冷的眸色几不可察地沉了沉,掠过一丝冰冷的戾气,但很快又被更深的担忧压下。
“别急着说话,你呛了太多浑水,伤了肺。”他扶着赵玖鸢的手臂,让她靠坐在床头叠起的被褥上。
然后又将那杯温水凑近她唇边,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啜饮。
温热的液体滑过火烧火燎的喉咙,带来一丝微弱的慰借。
昏黄的烛火在简陋的营帐内跳跃,将两人的影子长长地投在粗糙的帐布上。
借着这光线,赵玖鸢终于有机会仔细看清眼前的少年。
不,或许已不能再称之为少年了。
仅仅月馀的军旅生涯,如同最残酷的溶炉,将那个曾经还有些单薄青涩的赵溪冷,彻底锻造成了另一副模样。
他肩背的线条变得异常宽阔挺直,撑起了一身半旧的皮甲。
皮甲上沾着未干的河泥和尘土,边缘磨损得厉害,透着一股风霜与硝烟的味道。
下颌的线条如同被刀削斧刻过,褪去了最后一点圆润,显得坚硬而凌厉。
原本白淅的皮肤被边塞的烈日和风沙染成了深麦色,紧贴着颧骨的皮肤甚至能看到被晒伤的微红痕迹。
唯有那双此刻望着她的眼睛,在昏暗中依旧温驯清亮。
仿佛是察觉到她有很多问题,赵溪冷率先开口。
“这是北境边军的先锋营,就在寒水河下游。你和谢尘冥”
提到这个名字时,他语速有了一丝极细微的凝滞,随即恢复如常。
“你们被河水冲上了下游一片乱石浅滩。好在,正好撞上我们巡河的小队。若是再晚半刻”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但未尽之意如同冰冷的河水,再次漫过赵玖鸢的心头。
谢尘冥!
赵玖鸢的心猛地一沉。
坠崖前最后一刻,那不顾一切扑来的玄色身影,那将她死死护在怀中的滚烫胸膛记忆的碎片汹涌而至。
她下意识地抓住赵溪冷的手臂,力道大得指节泛白:“他”
“活着,放心。”赵溪冷立刻打断她,声音陡然冷硬了几分。
他按住她不安分的肩膀,深邃的目光直视着她瞬间亮起的眼眸:“只是,他伤得很重,还昏迷着,没醒。”
“军医用了猛药,命暂时保住了,但内伤极重,肋骨断了两根,脏腑亦有震荡,何时能醒,难说。”
赵玖鸢眼前又是一阵发黑,她无力地靠在被褥上,大口喘息着,试图平复那翻江倒海般的混乱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