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出了那个佝偻脱形的身影。
曾经和蔼可亲的小老头,此刻像具被抽干了生气的空壳,只剩嶙峋骨架勉强支撑。
他蜷缩在窗边一小块阴影里,旧t恤挂在身上,像套在枯枝上。
脸颊深陷,颧骨高耸,面色是死灰蜡黄。
浑浊眼睛,茫然地瞪着脚下污浊的泥水,每一次微弱呼吸都带着拉风箱似的“嗬嗬”声。
他嘴唇干裂微微翕动,发出近乎耳语的喃喃:“...昭昭...别哭...别哭...”
最刺目的是梁母。
短短几天,岁月仿佛在她身上疯狂加速,原本夹杂零星白发,现在竟已雪白如霜!
她枯瘦如柴的手臂剧烈地颤抖着,死死箍着怀里的襁褓。
干裂起皮的嘴唇神经质地翕动,声音嘶哑、微弱,带着令人心碎的麻木,反复念叨着不成调的哄语:
“哦...哦...不哭...不哭...宝宝乖,睡了就不饿...睡了...”
她怀中那个不满周岁的小丫头,成了这片死寂里最尖锐的悲鸣。
小脸憋得发紫,因为饥饿不适,正发出虚弱嘶哑的哭声。
“王八蛋!”
那哭声微弱得像被掐住脖子的幼猫,一声声狠剜着白羽的心。
梁启明蜷在集装箱深处,更暗的角落。
曾经精神的小伙子,此刻像被抽掉了脊梁,颓然地佝偻着。
油腻打绺的头发遮不住深陷的眼窝,嘴唇干裂出血痕。
“薇薇... 你...你别急... ”
他紧紧挨着妻子,一只手无力地搭在她肩上,试图传递一点支撑,但那只手也在微微发抖。
“我们会出去的...”
他低着头,肩膀无声地耸动,大颗大颗风混浊泪珠,砸在污脏的腿上。
偶尔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面是深不见底的绝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