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无疑是将一个滚烫的山芋硬塞进了她的手里。这东西留着是个巨大的隐患,可扔了又可能立刻触发未知的凶险。
更重要的是,万一这瓶子在自己宫中被人发现,哪怕她浑身是嘴怕也说不清了。届时,估计人人都会以为苏贵妃其实是无辜的,而当初陷害苏贵妃的幕后黑手,就是她这个正位中宫的皇后。
好一招“一石二鸟”。
李玉啊李玉,你究竟是敌是友?
但她现在没心情想这些,明天就是太后的寿辰了。这可是一场硬仗,她需要养精蓄锐,保证自己有精神才行。
“锦秋。”合眼前,讷柔轻声唤道。
“奴婢在。”锦秋应声上前。
“再将我明日要穿的朝服朝冠和首饰都细细检查一遍,另外,寿宴上的席位、贡品清单、各处宫人的安排,也都再去核对一遍。”
锦秋笑着应下,转身欲走前无意说了一句,“主子,您如今可真是越来越仔细了,比刚入宫时,事事都要想得更周全。”
讷柔听了,无奈地牵了牵嘴角,“在这宫里,由不得你不仔细。很多事情,哪怕我呕心沥血地做好了,也是我应该的,但出错了,就是我这个皇后德不配位或者罪该万死了。”
换成现代,这就是被工作逼疯了的打工人。只不过自己还在苦撑罢了,皇后可没有辞职一说。
自己一旦行差踏错,丢掉的可能是性命和整个家族的荣辱。
要是心智不坚强,就只能在冷宫里哭了。
锦秋听她这样说,也替她难过。这样的日子,怕是要过到皇上仙去,自家主子成了太后才能松口气吧?
不知不觉间,希望乾隆早死的人又多了一个。
见讷柔闭上了眼睛,锦秋悄悄离开了。
其实讷柔没有睡着。
她忽然想起还在闺阁之中时,曾与阿玛额娘一同去关外围场。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这个“继后”,可以纵马驰骋,引弓射雁,天地之大,任她逍遥。
她曾以为,自己会和其他清朝的女子不一样,一生自由。
讷柔下意识摇头,觉得自己在痴心妄想。
她慢慢合上双眼,将所有情绪都敛入眼底。在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她的脑海中闪过的,是塞外的蓝天白云之下,父亲和讷礼纵马弯弓为她射下第一只惊雁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