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羽望向跪坐于地,此刻有些愣怔的顾美人轻笑出声,“都说虎父无犬子,顾美人虽为女子,可也是你父亲的血脉,怎地一点不像你的父亲,你父亲可是敢违背军令私逃驻地的人,那是压根不将谢侯放在眼里。~d¢i.y-i,k¨a*n~s\h~u-.+c′o+m?”
“可不就是,”淑妃一听这话来了劲头,对着顾美人怒斥道:“你父亲就是乱臣贼子。”
“他不是!”顾美人被淑妃这句话激发出愤慨,脸色涨红,看上去连那鞭痕都淡弱几分。
“是不是的,原也不是咱们说了算的。”褚非羽在淑妃开口之前说道:“在顾美人心中,顾副将自然是顶天立地的英雄。可是,自古还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呢,可见即便是雄韬伟略的先贤,也会是有软肋的。”
褚非羽这话让顾美人眸光一闪。
关于父亲为何要私逃西南,她是完全不知晓内情的。
但是若说起软肋。
她清楚,母亲早逝,父亲只她一个老来女,她就是父亲的软肋。
那景贵妃这话,就像是在暗中提醒她。
今日这一出,不止是因淑妃怨恨于她。
也是在拿捏父亲的软肋。
只是她好确定这个猜想,只能试探一句:“家父一向忠于谢侯,嫔妾相信,他一定是有自己的苦衷。-g/g~d\b?o,o?k¨.!c!o*m\”
“顾美人慎言,大邺所有人的忠心,都是对皇上的。至于什么苦衷不苦衷的,皇上若体谅,那就是苦衷,否则,就是祸贼心,立时五马分尸也不为过。”褚非羽虽沉着声线,但是语气还算是温和。
顾美人听懂了这话里隐藏的含义。
皇上并未立时处置父亲,就是知晓父亲的苦衷,甚至,父亲这份苦衷就是来源于对皇上的效忠。
她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若说这些日子她不惶恐是不可能的。
就是因为惶恐,对上淑妃时,她天然的便在心里泄了气。
此刻,不止是为她自己,就是为了父亲,她也要奋力一争。
褚非羽一番话里暗含之意,不止顾美人听懂了,在场能品出几分意味的也大有人在。
就连皇后身旁的海棠,都微蹙下眉。
她刚想低头对皇后娘娘耳语,就被顾美人铿锵的话语打断:“皇后娘娘,嫔妾实在冤枉,此事不仅事关嫔妾,还牵扯二公主,兹事体大,还是尽快查明真相的好,以免在给元凶伤害二公主的时机。”
褚非羽唇角一扯,心里暗忖。.8*6-k.a,n~s-h*u*.′c\o.m¨
顾美人实则是个聪明的,就是不够圆通。
她即便想要保下顾美人,也需因人施法。
顾美人聪慧与愚钝,保下的方式便要有所不同。
结局也会不同。
她若是个愚钝的,褚非羽就暂且保她不必幽禁长巷,不会受皇后搓磨便是。
主要这种愚钝人,就是你费心保下她,她不理解这份恩情的重量。
褚非羽何必做那出大力不讨好的事情。
皇后对顾美人这提议露出明显的不悦:“本宫如何行事,还需你提点不成?你自身身负嫌疑,就更该慎从本宫懿旨,以彰无祚。难不成,你能确保立时就能查明真相,那这真相本宫可不敢信。”
顾美人有些哑火,因皇后不仅用身份来压她,还暗指她是早有后手准备。
“皇后娘娘不敢信,臣妾可是敢信的。”褚非羽垂首一笑,“《盐铁论》有云,多见者博,多闻者智。拒谏者塞,专己者孤。大概是因为臣妾见得多也听的多,自有一套分辨事物本质的干能。”
皇后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不仅因她听懂了褚非羽对她的嘲讽。
这是说她不够博智慧,且擅权愎谏。
还因,这景贵妃果然如未央大长公主所言,跳出来与她唱反调。
这两处气恼相聚,皇后感觉自己的心头火气首往太阳穴而去,迸得她头脑轰隆作响。
这份轰鸣被皇后自口中倾泻而出,“景贵妃是要以下犯上吗?”
褚非羽轻眯起眼,抬眸看一眼皇后。
这一看,正好与皇后的视线相撞,褚非羽清晰的看到她眼里猩红的血丝。
佐以皇后愤然如火的气恼,这眼神乍一看竟然有些骇人。
不过,褚非羽不可能就此软下气势。
不为别的,她今日要保下顾美人,就注定会得罪皇后。
既然得罪,就把事态闹的越大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