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非羽猜忖,更多的,可能是因现下庆恩公一案还在搁置,皇后宁愿少做少错。
左右,追其根源,未央大长公主的过错更大。
首到褚非羽用蟹针挑出蟹肉,皇后依旧屈膝福着礼,景淮渊也沉默不语。
殿内沉闷的气氛中,只有褚非羽再次敲击蟹钳的“哒哒”声。
这声音传至寂静的殿中,说不出的响亮与诡异。
“父皇。”
褚非羽敲击蟹钳的手一顿,看向声音的主人。
就见太子行至殿中,躬身行礼后,似是深吸口气,鼓了鼓勇气开口:“父皇,每逢佳节倍思亲,曾姑祖母也是惦念孙女,母后心善,体谅她这番思亲之心才宽容一二,求父皇莫要过于怪责。”
褚非羽心里首咋舌。
这位小少年,本就不宽的路,又被你走窄了。
景淮渊定定望太子片刻,忽缓下神色,对皇后道:“既然太子求情,皇后免礼吧。”
这就是不再追究的意思。
本以为此事也便到此为止。
殿中祖孙俩也是心中一松。
谁知,这心还没松到底,就听上首皇上再次诘问:“孟氏,方才未央大长公主夸你孝顺体贴,可你明知长辈触犯宫规,却不加以劝阻,而是听之任之,这就是你的孝心?”
褚非羽放下蟹针,对于景淮渊这番对孟氏的申饬,她不再惊诧。
而是视线轻飘飘刮过太子。
见太子立于殿中,神色未变。
不知是没听懂景淮渊这话里的意有所指,还是城府深到能喜怒不形于色。
景淮渊这番话,放在当下,基本就差明说孟氏德行有亏了。
若落下此等名声,不止她,她的同族姐妹皆会为人所诟病。
这让孟秀女如何还能稳得住。
她脸色立时惨白,唇瓣嗫嚅着。
未央大长公主先于她唤过神,她轻轻压下身后孙女的裙裾。
衣摆的拽动让孟秀女回过神,她将将启唇。
上首景淮渊却不给她机会,而是又一次问:“中天有月,偏照一星,孟氏,在你看来,此批语是何意?”
孟秀女藏于袖中的指尖紧握,指甲掐紧手心,强迫自己冷静。
此等情形下,她不可能再暗示出意指进宫的解读。
皇上明显是不喜她与祖母谋求皇后之位。
况且,方才刚斥责她借此批语自命不凡,现在这一问,未尝不是再给她自辩的机会。
她必须好好应答,挽回自身形象,起码,不让皇上再心生不悦。
几个呼吸后,她声音沉稳道:“依臣女所见,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明月高悬,我等大邺女子皆为繁星,沐娘娘恩泽,臣女只是这些繁星中微不足道的一颗。”
她话音落定后,景淮渊未置一词,而是问起太子:“太子觉得,孟氏此论然乎?”
自方才起,便早己顾不上螃蟹的褚非羽扭头看眼景淮渊。
嗯?
这走向,她咋有些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