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的神识从天衍碑中弹回,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睁开眼,静室内的烛火不知何时己经熄灭。
"凝血阵…"顾辞低眉,指尖无意识地在膝上勾勒着方才获得的阵纹。
陈安,铜钱,石碑,自己……
少年低声自语:“这石碑到底在搞什么鬼…”
可惜无人应答,唯有窗外月色看出了少年此时的困惑,撇下了一抹月光在他的额头上,好似长辈的抚摸…
——
阁楼上
紫檀香炉青烟袅袅,白发老者正在案前批阅玉简。
他手指纤长如竹节,下笔从容。
突然,他胸口如遭雷击,一口鲜血喷在面前的罗盘上。
老者颤抖的手指抹过嘴角血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骇然。
罗盘中央,铜钱虚影正在分崩离析。
"天演铜钱竟然消失了?"
"咔嚓——"
罗盘边缘被枯瘦的手指硬生生捏出一道裂痕。
老者布满皱纹的脸上青筋暴起,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正在消散的铜钱虚影。
"道器怎会无故湮灭?"
沙哑的声音在阁楼内回荡,案几上的烛火随之剧烈摇晃。
老者衣袖无风自动,化神期的威压让整个房间的灵力都变得粘稠起来。
他猛地首起身子,紫檀木案几"砰"地炸成齑粉。散落的玉简撞在墙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脆响。
"是中州那些老梆子出手了?"老者阴鸷的目光扫向南方,又自己摇头否定,"不对,魔窟暴动就够他们焦头烂额…"
作为幕后主使之一…他比谁都清楚天演铜钱的来历——那可是传说中与大道相关的神器。
如今竟有人能将其彻底抹去,这等手段…
老者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丝。他好像感受到了,冥冥中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铜钱孔注视着他。
难道还有其他棋手?
他狠狠抹去嘴角血迹,阴晴不定地看向窗外,他有心探寻铜钱消失的原因,可惜作为化神修士,他的一举一动都受中州监视。
更何况这些铜钱本就不是他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只是暂时的看管这些道器。
与魔种宿主不同的是,宝器宿主受到大道遮掩,自己虽身为化神修士,也难以穿过这层屏障得知这宝器的位置…
老者思量许久,眼中闪过一丝决意,从袖中取出一方青铜阵盘。盘面刻着九道阵法,乃是自己花了大价钱从天机阵师——【空无疑】手中买下来的【瞒天令】
此物不仅能够传讯,更重要的是短暂蒙蔽天机,便是中州那些阵道宗师也难窥端倪。
"东洲的菌丝..."他指尖在阵盘上划出血痕,声音嘶哑得如同铁锈摩擦,"不必再压制了。"
阵盘亮起妖异的红光,映照出老者扭曲的面容:"让它吃个够吧。"
最后一笔落下时,阁楼外突然电闪雷鸣。
老者恍惚间听到无数菌丝在地下蠕动的声响,仿佛整片东洲大地都活了过来。
"吾辈修行千载,不过沧海一粟,岂敢逆天而行,如今所为,非私心使然,实乃替天行化,代道施为耳,望后来者能够体谅我的苦衷…"
————
"看刀!"
路狂歌身形如猛虎扑食,长刀划出数道残影。刀锋未至,凌厉的刀风己震碎三丈外的琉璃瓦片。
顾辞足尖轻点,青鸾掠影阵在靴底闪现,身形如柳絮般飘退。
"轰!"
刀气斩裂地面,碎石飞溅中顾辞突然折返。右臂化龙灵躯阵纹亮起,一拳轰向路狂歌空门。
却见刀客拧腰转腕,刀背精准格挡拳锋,金铁交鸣声震得梁上灰尘簌簌落下。
两道身影骤然分开。
路狂歌踉跄后退七步,手中长刀"当啷"一声坠落在地。
他仰面躺倒,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在青石板上洇开一片水渍。
"不打了...不打了..."路狂歌喘着粗气摆手,"顾兄你这哪是切磋,分明是要人命。"
顾辞倚着立柱滑坐在地,额前碎发被汗水黏成几缕。
他随手扯开浸透的衣领,露出锁骨处一道新鲜的血痕——那是路狂歌最后一记"断岳式"留下的。
"你刚才那招..."顾辞指尖轻抚伤口,凝血阵纹在皮下若隐若现,"若是再偏三分,就能斩断我心脉。"
路狂歌听后露出一抹笑容:“怎么样,厉害吧,前几日刚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