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几个宫中女官们立即拦阻着,挺身挡在李碽妃面前,一个个的开口来劝道:
“娘娘,天花是会传染的,您乃是千金之体,不可以身犯险啊!”
李碽妃不顾一切,此刻的她,如同一只护崽的母狮,冲着几名女官咆哮道:
“让开!
本宫的孩儿,我要亲自送完他最后一程!
大不了我这个做娘的,陪着孩子一起死,都给我让开!”
李碽妃铁了心。
见此情景,朱元璋也为之动容,点起头来:
“就叫李妃进去陪杞儿吧。”
得到了旨意,李碽妃终于满足的带着笑容,远远地冲着朱元璋一跪,笑着笑着便泪如涌泉,真情流露地道:
“皇上,臣妾只求能够陪伴杞儿最后这几日。
是我这个做娘的将他生下来的,来的时候是我,只希望这孩子临走的时候,还是我。
若是臣妾因此也患上天花而死了,臣妾别无怨言,来生还愿意侍奉在陛下的身边。”
说罢,李妃深深一拜。
她头也不回的冲进屋中去,把门关起来。
看到这一幕,朱元璋的心,又揪了一下。
李碽妃能够做出为了孩子,不怕感染,舍命去陪孩子的事。
但他做不出来。
他是整个大明的皇帝,不止有后宫嫔妃和十余个儿女们要管,还有天下万民等着他去治理。
朱元璋只能目送着自己的爱妃进去。
门缝被合上之前,看向彼此的最后一眼,也许就是今生的最后一眼。
但他没得选。
作为一个硬汉,朱元璋在这一刻,选择了离开春和宫别院,回到华盖殿去处置政务。
他的柔情从来不会轻易的展现,叫人看到自己柔软的一面。
华盖殿之中,朱元璋在奋笔疾书。
今日,他把批阅奏章当作了发泄的工具,但凡有谁处置事务不当,犯在他的手里。
朱批上尽都是他发泄的话语,仅从字里行间,都能感受到他书写这些文字时候的怒意!
胡翊这一觉睡到了下午。
他再到别院来时,李碽妃已经关闭宫门,除了自己和两个乳母、保母外。
不许其他人进去,以防止连累其他人染上天花。
胡翊只得站在窗外问询病情。
等到了晚上,红斑再次扩散,李碽妃从屋里传出了又一个坏消息。
朱杞的皮下渗血开始变得更多了,这是一个极为清晰的信号,预示着朱杞马上将要转为出血型天花。
一旦到达这一步。
胡翊那套寄希望于激活免疫系统,清除天花病毒的办法,也就彻底失败了。
李碽妃隔着门缝,最后对胡翊这两日来的努力,做出了感谢:
“驸马,若要论着亲,我至少也该叫你一声侄儿。
你为杞儿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回去吧!
既然已经没有其他手段根治,我不想再连累到你们,就让我安安静静的送杞儿最后一程,跟他道个别吧。”
胡翊确实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批阅完奏章的朱元璋又来了。
他悄无声息的驾临别院,见到胡翊还在跟屋里的李碽妃沟通着,淡淡的声音开口说道:
“女婿,你回去歇着吧,去吧。”
胡翊确实也没有其他能做的事了,也就没在这里逗留,退了出去。
随即,朱元璋又屏退左右,使整个别院里面,只留下他和李碽妃、朱杞几个人。
就连朱标求见,都被挡在了宫外。
今日的朱元璋,拿着一个为朱杞亲手制作的红色拨浪鼓,趴在窗户边上,摇晃着。
滴答的鼓声,有节奏地在窗外响起,这令他遥想起童年时候的那个自己。
那时候家里穷的根本买不起什么拨浪鼓。
这样的玩具,他只是远远地看到地主家的孩子玩过,心中十分羡慕。
后来,他成为了上位,成为了吴王,现在还成为了皇帝。
他会亲手给儿子们制作一样礼物,迎接他们的降生,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但这个自己从小渴望而不可得的拨浪鼓,即便早早地为朱杞做出来。
自己这个可怜的儿子,却也没有机会亲手拿着它把玩了。
朱元璋只能趁现在,在窗边摇晃这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