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半夜的,蓝玉的亲兵亲自来报。
胡翊知道自己猜中了!
常遇春的病一直找不到外因,那便要找内因。
显然,从粪便入手这个思路是对的。
虽然到了六月,但居庸关的夜晚温差却极大,胡翊从大帐伸出头去,立即便被冻的一哆嗦。
他回去披了件外衣,蓝玉的亲兵打着灯笼,把他引到了一堆乱石后面。
大军驻扎时,一般都会挖旱厕,集中大小解。
不过常遇春这种统兵的元帅,显然不在此列。
常遇春在乱石堆之中,找了块两丈多高的大石头,从高处往下拉。
胡翊不禁感慨,这老常确实不是一般人,解个大手都要居高临下,怪不得打起仗来这么猛。
人家随时随地都在高处观察地形啊!
再看蓝玉,他手里举着火把,正站在大石头下面等待着胡翊。
见到他远远地来了,蓝玉立即命令几名亲兵们将火把都照过来。
常遇春拉的那些东西,全是稀的。
从高处落下时,飞溅的到处都是。
不过这倒也好,省了用树枝再去刨开里面细看,这种事就够恶心的了。
胡翊便在几个火把的照耀下,清清楚楚看到了便中的淤血。
没错儿,这是血便!
“怎么样?”
蓝玉显然也知道血便极为不正常,立即焦急的问起胡翊来。
胡翊则是琢磨着,然后开口道:
“血便者,要么根源在于胃。
要么便是肠道、或是痔疮引起,最怕的就是内出血。”
胡翊非常清楚,常遇春今日食欲不振,就已经排除了是痔疮造成的便血。
况且痔疮造成的便血,也多为鲜血混在其中。
这样黑红色的淤血,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是内出血了。
事情变得有些严重了。
胡翊一边仔细思索着应对方案,然后问蓝玉道:
“常叔腹部可有过什么大伤吗?”
蓝玉无奈道,“姐夫全身都是伤,腹部也有多处,我想想。”
胡翊立即追加了个条件,帮他减小了检索范围:
“主要是肠胃这两处位置上的。”
有了这句话,蓝玉回忆起来就方便多了。
他开口说道:
“姐夫腹部中过两次刀伤,还有一次是中箭,伤及了肠道。
胃部也有过两次伤,一次是征陈友谅时,张定边前来护主,姐夫被他的流星锤打中,吐过血。
第二次便是今年早些时候,攻打凤翔之时,元将李思齐一箭射中他护心镜下方。
不过被锁子甲挡住,并未受伤。”
胡翊点头道:
“我觉得是了。
应该就是李思齐这一箭的冲击力,引发了常叔身上的旧伤。
或许是胃部出血,这在医书里面叫做蓄血症。”
胡翊觉得自己这番猜想,九成会应验。
但现在是夜里,蓝玉又不好叫醒常遇春,加上这些日昼夜奔波下来,大家得到的休息也极少。
他便跟胡翊商量,是否明日再为姐夫诊治?
胡翊心想,老常的病进展非常缓慢。
既然从脉象上都看不出什么问题,当然也就不差这一夜时间。
反倒是病人休息好了,更有助于恢复健康,便同意了。
出来的前半夜,居庸关上还只是湿冷。
现在到了后半夜,脚下的草地上凝结了大片露水。
从中经过时,露水绊湿了靴子和裤腿,把胡翊也冻得直哆嗦。
胡翊回去后,煮了一碗羊奶喝下去,将身子暖热了才睡下。
天色还未亮呢,便听到蓝玉过来叫门的声音。
胡翊张着哈欠起身,无力吐槽起来道:
“蓝叔,怎么我刚睡下你就把我叫起来了?”
蓝玉没好气的说道:
“你多煮几碗羊奶喝喝,就睡得充足了。”
在蓝玉看来,大半夜的不睡觉,还起来温一碗羊奶喝的人。
实在是过于讲究了。
胡翊拿凉水胡乱抹了一把脸。
二人立即便到中军大帐去。
正好撒出的斥候回报道:
“大帅,哈剌章率五万骑兵回防开平,距此地还有七十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