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飞驰的景色在他阴鸷的瞳孔里,变成了执着的偏执。
"再快些。"
他声音很轻,左手却暴起青筋,
"天黑前必须到橸都。"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见首长布满血丝的眼睛,油门踏板又往下踩了几分。
车身剧烈颠簸着,古辰行却露出享受的表情。
他闭着眼,任由想象在脑海里上演:
“程浩军扣在任锦玉腰间,而她心不在焉的微笑割着他的神经。”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停止。
古辰行猛地前倾。
睁开眼时,"橸都界"的石碑浸在夕阳里。
他颤抖着摸向心口处的暗袋。
照片边缘已经起毛,背面的日期,那是任锦玉婚礼的日子。
"首...首长?"
小战士惊醒了这场癔症,
"直接去,司令部报到吗?"
古辰行低笑起来。
"去百货大楼。"
玻璃柜台前,古辰行盯着油纸包好的桂花糕出神。
这是任锦玉最喜欢的甜点,但他最不喜欢啊。
就像明知道她眼里,永远不会有自己,却还是忍不住往前凑。
"回司令部。"
吉普车驶入暮色,古辰行最后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
三百公里外,任锦玉大概正对着程浩军微笑。
没关系,他可以等。
等到程浩军鬓角染霜,等到任锦玉眼里的有他。
子弹上膛需要耐心,而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瞄准。
古辰行咬开桂花糕的油纸。
米白色的糕点,已经有些碎了。
他咬下的瞬间,甜腻的桂花香变成铁锈味。
古辰行皱眉吐出一口血沫,舌尖舔到被自己咬破的伤口。
他低头看着胸口处抓出来的疤痕,现在那里留着几道淡粉色的疤,在军装衬衫下随着心跳隐隐作痛。
"开慢些。"
1963年9月底
任卫国带着钱朵朵和四个崽子,准备去西北军区。
任家院子里,几个军绿色行李整齐排列,上用红漆写着"西北军区·任"的字样。
钱朵朵穿着一身没有补丁的蓝布衣服。正弯腰捆扎旧书。
"朵朵姐啊!"
丘流花胳膊上挎的竹篮里装着二十个鸡蛋,
"这一走,咱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面了?"
她眼眶通红,对朵朵的依赖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