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掀开锅盖,蒸汽扑在脸上,烫的脸生疼。
炒白菜时又手抖,盐粒撒得太多。
&34;这粥是给人吃的?&34;陆梅青用筷子搅着碗里的黑渣,嫌弃的道,&34;我们州远从小胃就不好&34;
陆父闷头喝了一大口,喉结剧烈滚动,整张脸皱在一起,太阳穴一跳一跳的:&34;咳咳盐不要钱啊?&34;他重重搁下碗。
陆珍珍刚尝一口,就&34;哇&34;地吐回碗里:&34;哥!你看看你娶了个大小姐,饭都不会做!&34;
任佳悦站在桌边,手指绞着围裙边。
她余光瞥见自己的陪嫁暖水瓶立在五斗柜上,红双喜字在晨光中格外刺眼。
陆州远闷头喝完整碗粥,最后硬撑着脸道:&34;还行,明天少放点盐就行了。&34;
他的声音没有责备,让任佳悦眼睛微酸。
一整天,任佳悦的耳边都回荡着&34;砰砰&34;的摔碗声和陆母的叹气声。
晚上躺在床上时,她盯着天花板发呆,想起三婶给的包袱。
红裙子是时下最流行的&34;的确良&34;料子,领口还绣着精致的小花。
五十块钱用红纸包着,上面写着&34;应急用&34;。
任佳悦把脸埋在裙子里,闻到一股淡淡的栀子花味道。
婚后第二天,
早上五点,任佳悦就蹲在煤炉子前研究火候。
这次她学聪明了,粥里水放多了,炒菜边炒边尝咸淡。
早饭时,陆梅青对清粥强点了头,却又挑出新毛病:&34;这馒头怎么发得死面似的?&34;
馒头其实是任佳悦天没亮,就去国营食堂排队买的,这会儿还热乎着。
陆州远一口咬掉半个,含糊不清地说:&34;挺好的,有嚼劲。&34;
陆父突然问道:&34;佳悦啊,你三叔是军区首长?&34;
任佳悦点点头。
&34;那你堂弟是不是在橸都秘书部?&34;
任佳悦又点点头。
陆梅青的眼睛瞬间贼亮贼亮的,夹了块咸菜放到任佳悦碗里:&34;多吃点,瞧你瘦的。&34;
任佳悦看着碗里的咸菜,突然觉得可笑。
昨天她还是&34;没用的大小姐&34;,今天就成了香饽饽。
吃完饭任佳悦收拾完厨房,陆州远带着任佳悦去上班了。
婚后第三天是回门日,
任佳悦早早起来,发现陆家根本没准备回门礼。
陆州远挠着头说:&34;忘了这茬了&34;
两人匆匆赶到供销社时,柜台都快被抢空了。
最后只买到两包桃酥、一包红糖和一条&34;大前门&34;香烟。
&34;这也太寒酸了&34;陆州远急得直搓手。
任佳悦看了看回门礼,“估计奶奶不会说啥,就这样吧。”
&34;佳悦,&34;陆州远右脚支地,清朗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34;等市委分了房,咱们就搬出去住。&34;
任佳悦攥着车后座的手颤了颤,心头涌起暖流。
她偷偷抬眼,看着前面骑车的男人。
阳光下,陆州远的侧脸线条格外分明,&34;他们会幸福吗?&34;这个念头冒出来,她质疑了。
任佳悦还是轻轻应了声,&34;嗯。&34;
到了任家小院时,一片树叶落在了任佳悦头上,陆州远伸手替她摘去,指尖碰到她的耳垂,两人都红了脸。
这一刻,任佳悦忽然觉得,往后的日子或许没那么难熬。
“至少煤炉子总会用熟的,至少有人也是在意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