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爱勤:“我也不想啊,可我没办法,跟你们要钱,你们也不给,别的不说,每个月的卫生纸得用的吧?总不能让我还跟在乡下老家似的,用苞米叶子擦屁股吧?”
爱勤妈:“那不是每个月还给你剩了两块钱呢吗?两块钱能买多少卫生纸?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再说了,给同事们随礼的钱,哪次我没给你?我看你就是诚心的。”
梁爱勤心说,当然是诚心的了,跟左邻右舍说的时候,八分真两分假,加油添醋,要不然,怎么能短短的两天,就借出十来块钱呢?但她肯定不能承认。
爱勤爸终于开口,说:“你借的钱从你每月两块钱里面扣一块,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定了,要是还有下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梁爱勤笑了,说:“那可就不能怪我了,我没钱,肯定还得继续借,邻居们借完了,借工友的,工友们借遍了,借厂领导的。想必厂领导们看我这么可怜,连买卫生纸的钱都没有,肯定会借给我的。你们能把控我的工资,还能把控我去借钱不成?反正谁都知道我的工资都在你们手里,到时候找还钱也是找你们要。要不,你们就挨个跟我的工友们、领导们都说一声,让他们别借钱给我!”
这也太损了!
爱勤爸妈听完之后,火冒三丈,爱勤爸怒不可遏,挥起巴掌来就想揍人,梁爱勤连忙躲到一边,说:“你要是敢打我,我明天就去找妇女主任邱卫东去,她最看不得男人打老婆,打孩子,你看看她会不会给我做主!”
爱勤爸一下子就蔫了。基本上,他就是个窝里横的,凭着工龄和资历,当上了个组长,在家人和组员面前挺威风,手里有些小权利,但是在那些领导干部面前就啥都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路上碰见个领导,但凡能躲起来,他一定会躲着,躲不过了,就点头哈腰,低下头去称呼一声,等人家走远了,他才敢走。
妇女主任邱卫东,以前可是造反派的小头头,前些年,不知道把多少人送去了批斗台,可不敢招惹她!
一看这招有用,梁爱勤信心大增。
爱勤妈就抹起眼泪来,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非得把这个家折腾散架了是不是?”
原本,梁爱勤看见她妈掉眼泪了,心里头还挺难受的,可是听到后面这一句,就硬下心肠来,说:“这能怪我吗?谁家自己赚钱的孩子,一个月只能有两块钱的零花钱?你们把我逼成了这样,还说是我折腾,也不谁折腾!你问到底要干啥,这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
爱勤妈就不说话了,爱勤爸也沉默不语。
梁爱勤知道今天这一时半会儿的,谈不出个结果来,虽然他们害怕去找领导,害怕她再到处去借钱,可毕竟关乎到一个月二十多块的工资,他们好不容易掌控在自己手里,怎么肯轻易就放手?那可是他两个儿子将来娶媳妇的彩礼钱!
她也没再多说什么,虽然知道父母终归会妥协,有些激动兴奋,也很舒畅,但同时,还有些隐隐的不舒服。
她自己也很清楚,这隐隐的不舒服是因着对父母的反抗,因着对父母的感情太深,看他们难受,自己也会难受,会心软。
第二天,梁爱勤的爸妈都显得很憔悴,大概是一宿都没睡好吧。吃了晚饭后,他们就将梁爱勤叫进屋里,开门见山地说:“你想要多少?全都给你是不可能,每家每户,不管男的女的,只要没结婚的孩子,就没有自己全都掐着工资的道理,你就是找到革委会,也没人支持你!”
梁爱勤呼口气,也有些兴奋,他们说这样的话,就说明妥协了。
本着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原则,梁爱勤开口:“我每个月给家里交五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