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的这些人里,有一位当世有名的文豪,名叫尚临风。$?看·e书&屋°? .¢?追¥最ˉ^>新·′o章<节+t
这位尚老先生,今年已经年过六十。他年少时便才华横溢,虽仕途坎坷,却情场得意,一生流连章台路,红颜知己无数。一生没有娶妻,但是姬妾众多。屡试不第,心中难免积郁怨怼。年轻气盛时,谁不曾有过些意气用事?倒霉的是,这次也牵连到他了。他从前写的诗,被认为大不敬,而且被从清平侯府搜了出来,于是也喜提流放琼州。不过文豪就是文豪,就算倒了霉,也有崇拜他的人来慷慨解囊。尚临风散尽家财,让姬妾们各自嫁人。但是今年他才添了个儿子,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妾给他生的,也是他唯一的子嗣。老来得子,尚临风视若珍宝。此番前往琼州,他特意高价雇了奶娘随行。岂料刚启程,奶娘竟卷铺盖跑了!仓促之间,哪里去寻新的奶娘?所以尚临风就打听有没有可以给孩子喂奶的妇人,结果就听说陆弃娘给阿苔的女儿喂奶,就求了过来。尚临风的儿子尚璞,已经七个月。陆弃娘也没多想,就应承下来,只是告诉尚临风,尚璞大了,可以喝点米粥之类的。尚临风把尚璞托付给陆弃娘。陆弃娘心底其实不大喜欢这老头——太好色,脸皮也忒厚。奈何尚临风名头实在响亮,连萧晏对他都礼敬三分。陆弃娘转念一想,罢了,看在孩子的份上,何必跟个老头子较劲?横竖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便应允了。尚临风的下人,很快送来两幅字。萧晏说,他的一幅字,能卖上百两银子。陆弃娘顿时觉得自己赚了。不过阿苔很紧张。因为她发现,陆弃娘似乎对石妞更好,什么都先照顾石妞。那怎么敢当?人家尚璞,是大文豪的儿子。石妞却——她委婉地和陆弃娘表达了自己的忐忑不安。陆弃娘却摆摆手:“那有什么的?总是要照顾小的多点,尚璞大了。而且,女孩子本来也要更娇贵一些,你不用管。现在都是流放的,谁也不比谁高贵。”文豪得活,普通人也得活。阿苔对陆弃娘感激不已,提出可以帮她做针线。“我也只会这些了——”她红着脸道。陆弃娘笑道:“谁不遇到点难处?不过搭把手的事情,你不用放心上。说实话,我看着石妞,好像看见自己的女儿,你也让我不那么想孩子了。”人啊,得忙点。太闲了,容易胡思乱想。“你跟着走一天,已经很累了。你若是实在过意不去,以后去了琼州,咱们还有很多相处的时间呢。”阿苔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报答陆弃娘。天气一天天冷起来,好在众人是一路南下,所以也并没有觉得难以承受。 陆弃娘还和二丫感叹,“这幸亏是流放琼州;这要是流放辽东,可不得冻死几个?”至于三丫,在外头骑马,早把队伍里五六个半大孩子“收编麾下”,人影都难寻。二丫对此表示,若是刘俭见到了,那简直要哭倒长城——他的姐姐,很快成了那么多人的姐姐,完全把他忘到了脑后。二丫这一路,默默观察着各地的风土人情与特产,在心中盘算记录。她发现许多货物,在原产地与京城最终售价之间,差价着实惊人。即便算上运输的人力车马开销,利润空间依旧不小。坦白说,这一路,因为很多人都打点过,押解的衙役没有刻意为难过,行程也不甚紧迫,所以众人相对来说,虽然辛苦,但是并非难以承受。尚临风还以年老体衰的借口,坐上了马车。陆弃娘见状,也心疼萧晏,总是偷偷让他到车上坐一会儿。因为银子打点到了,好像也没什么事。不过心里总是有点不安的。她偷偷问萧晏:“这样该不会有人举报咱们吧。”“不会。”萧晏笑道,“那么多人都欠着你人情,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能为难我。”他并不是信口雌黄。帮人带孩子,只是陆弃娘这一路上做的众多事情之一。她真的是一刻也闲不住,什么闲事都管。谁需要帮忙,她都去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有人吃不上饭,她把干粮分人家。有人脚磨破了,她把新的鞋袜送出去。这样的小事,简直不胜枚举。若说整个流放队伍加上家眷几百人,谁是人人皆知的,那一定就是陆弃娘。她总是笑呵呵的,那份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