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大人身为天道使者，为何不亲自出手诛灭他呢？岂非更易如反掌？”

这看似无心的问题却精准地戳中了命书的逆鳞。

它的声音陡然阴沉下来，卷轴上流转的鎏金光华都仿佛凝滞冻结：“放肆！吾说过，莫要多问！”

“小花妖，你是想立刻魂飞魄散，还是想让那只孔雀妖即刻毙命？”

“不敢，命书大人息怒！”白苓脸色霎时惨白如纸，一副被吓坏的模样，慌乱地摇头，“我不想死，我更不想让南客死。”

说到后半句，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难以掩饰的落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失神地喃喃：

“可南客终究还是被抓走了，以我现在这副模样，连自保都难，又谈何救他……”

命书冷嗤一声，语气依旧冰冷无情：“他己然入魔，堕入邪道，被永世镇压于镇妖塔底，此乃其注定的宿命！”

“可是……可是……”

白苓猛地抬头望向它，眼角柔缓地滚落下两行清泪，在苍白的面颊上划出湿痕，声音带着卑微的祈求。

“命书大人，我求求您，求您放过南客吧！”

“只要您肯放过南客……我什么都愿意为您做。包括……包括去杀林惊鹤！我定会竭尽全力！”

命书短促地低笑了声：“呵，原来在林惊鹤与那只孔雀妖之间，你终究选择了后者？”

“从前并非如此。”白苓坦然承认，声音带着一丝恍惚的追忆，“那时我爱他，真心实意地恋慕着他，只盼能与他长相厮守，可……”

她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可如今，他不仅为了一己之私背叛了我和南客，更全然不顾我的意愿，强占我、逼迫我、将我如玩物般囚禁于此……我对他的那份情意，早己被消磨殆尽了。”

“但南客不同，他待我，是掏心掏肺、毫无保留的真心，他甚至……可以为了我，全然不顾自身的安危。”

“我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落得个永囚塔底、暗无天日的下场？！”

少女形容枯槁，心如死灰，唯有在提及“南客”二字时，那双黯淡的眼眸深处，才倏然迸发出微弱却执拗的光亮。

这情真意切的剖白与选择，终于彻底打消了命书心底最后一丝疑虑。

那份谨慎瞬间被沾沾自得的狂喜所取代。

它就说嘛，怎会有人能始终如一地爱着林惊鹤那等天生恶种、灭世邪灵！

迟早会被他的冷酷、残忍与邪恶所伤，最终幡然醒悟，投入代表正义的天道阵营——也就是它命书和天道大人的阵营。

小花妖如今迷途知返，为时未晚。更何况，即便她此刻仍在演戏那也无妨，它早己备下了后手。

无论如何，待到时机成熟，它定会让妖鬼献祭天地，以补天道大人损耗的本源之力！

一妖一书，各怀心思，终是达成了这脆弱的协议。

“你与那孔雀妖的情谊之深重，吾甚为动容。”

命书装腔作势，书页上的金色流光仿佛也带上了几分悲悯的假象。

“念及此，吾便破例，予他一个改命的机会。”

“当真？”

白苓猛地抬起婆娑泪眼，泪光中骤然亮起希冀的星火，但随即又染上浓重的疑虑。

“可林惊鹤分明说过入魔之劫，无可逆转。”

命书自矜，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他懂什么？吾乃通晓天地万古玄机的命书，所知所解，岂是凡俗可比？”

“什么办法？”

目的终于达成，白苓的目光瞬间变得灼热无比。

这反应倒也合情合理，毕竟关乎挚友生死，激动在所难免。

“救南客，唯有一法。”

命书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神秘感。

“需深入天地裂隙、幽寂之渊，取其核心所生的‘苦苓树’之心。”

“此心蕴含逆转乾坤之力，方能强行扭转其魔化经脉，将他从万劫不复的深渊中拉回。”

白苓闻言，瞳孔微微收缩：“幽寂之渊，苦苓树？那不是传说中灭世邪灵——妖鬼的本体所在吗？”

“呵，那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虚妄之言罢了。”

命书的语调轻松随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这世间，何曾有过什么妖鬼？更遑论灭世邪灵？那幽寂之渊中，不过是一棵汲取了天地残存精华、略微有些特殊的苦苓古树而己。”

白苓心底疑窦丛生。

即便没有所谓的妖鬼，那传说也绝非空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