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这些,无非是被践踏,再被践踏。
翻来覆去被踩了个遍,便能知道如何赔着笑避开凶狠的鞋印。
没有灵力的凡人,甚至连靠天赋苦练,以逆天改命都做不到。
颠簸劳苦之间,她几乎要熬不下去。
正经活计干上一天,也买不了几个馒头充饥。
无望的日子一天天地苦下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道德在底层一文不值,甚至是一种绝望的累赘,你不盗窃,不抢劫,不诈骗,勤勤恳恳地生活,往往会死于突如其来的他者之恶。被盗窃,被抢劫,被诈骗,然后失去所有。
那,什么值钱呢?
她其实一首知道,拥有一副好皮囊的人,总是能得到更多来自陌生之人的青睐和馈赠。
否则客栈老板娘就应该在她第一次死皮赖脸地抱着她的腿想要留下来搬货时,一脚踹开面前这个羸弱不堪的无赖,让她滚去该去的地方,磨坊,青楼,或是别的什么犄角旮旯……
而不是悄悄地给她多塞两个馒头,用母亲似的怜爱目光注视着她。
可代价是什么呢?
她望着老板娘呆傻地坐在角落里淌口水的独子,默默地想。
……难不成,只能认命么?
就在她快要妥协时,那个青年出现了。
腰身挂着细碎的银饰,在刺目的日光下闪闪发亮,丁零作响。
他从一群饿得面黄肌瘦的伙计里把她买下带走,冲去散发着汗味和馊味的污渍与尘土,洗得干干净净,再用熏香、绫罗和首饰装点她贫瘠的身躯。
他说……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君师了。”
那时满心感激和崇拜的她不知道,选哪边其实都是一样的。
没有权力的人,连自己的人生都把握不住。
她不过是从一个炼狱,跨向另一个炼狱罢了。
君师给予她学识与礼仪,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有爱,恨,迷惘和酸涩的苦楚,用支配和溺爱煎烤她、磋磨她,掠夺她的思考,控制她的行径,说着放她自由,任凭她逃离,又像阴魂不散的恶鬼一般如影随形。
他说……
阿玦,我是你的师与徒,父与母,夫与妻。
我们本该是一体的。
李韫玉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快魔怔了的心神,颤抖着爬向卷帘,捡起了那张皱巴巴的字条。
上书令人悚然的、娟秀又熟悉的字迹,力透纸背:
【阿玦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