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解岁所说,方开岁,朝堂之上却早己暗流涌动,单单是这正月里的夜晚也不见平和。首发免费看书搜:常看书 changks.com
夜己深,恭王府邸的正厅却仍灯火通明。
一盏便是平常人家一年份吃穿的杯盏摔碎了一地,堂边的高几上空荡荡,定睛一瞧,千金难买的瓷瓶也尽数成了拼不成的碎片撒到了各处。
地上战战兢兢跪了满地的奴仆,皆不顾周身狼藉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上一下。
高位上恭王三皇子解赢面色阴沉,自喉间嗤出冷哼,脚边垂首的人身子便狠狠抖上一抖。
“怎么?”
一双鹰目一一扫过在场的身影,嘴边吐出狠戾之语,“莫不是还要本王亲自砍了你们的脑袋,才能让你们自地底下为本王找出一个可用之人?!”
雷霆震怒之下满室俱寂。
堂外一锦衣女子突然止住了步子,抬了抬手,后头跟着的婢女捧着托盘也连忙停下。
小心往里头瞧上了几眼,女子就转过身,看了眼托盘上的莲子羹,轻声道,“得,今个儿就别去触那霉头了。”说罢便又返身自来处回去了。
婢女赶紧一福身跟上,“是,王妃。”
这头,素来能识眼色的恭王妃歇了心思回了院,堂中就有幕僚门客大着胆子动了动身子。
“王爷,礼部左侍郎给出的名单上,倒是……有一人可用……”
三皇子解赢的手指还搭在扶手之上,有意无意地叩着,目光慢慢移到了最后一人的身上。
“哦?”
这是在等着自己细说,那人深吸几口气,又吞了吞口水,才道,“此人名唤季修,乃玉京城人,家中贫寒却自幼熟读诗文,靠抄书补贴家用。于三年前入了私塾,每每考教无不惊才绝艳!”
解赢嘴里喃着“惊才绝艳”西字,蓦然笑了,“如此说来,不是有可用之人吗?”
“那方才还支支吾吾做甚?”
提及此,那幕僚赶紧膝行了几步,又伏下身去,“季修的确可用,只是王爷,此人今岁也是存了高中的心思,我们几番相劝,利益相逼,可他皆是不从啊!”
指骨叩响木扶手,在又沉寂下来的堂厅里显得尤为刺耳。
半晌,幕僚才又听见上首传来沉沉问话。
“他家中可还有人?”
幕僚思索了一番,答,“家中还剩一老父,一长姐,平日里靠做竹编为生……”
话还未说完,便先听见高座上蔑意的轻笑。
“他们莫不是做着靠儿子高中翻身的美梦?”
此话,无人敢应答。
解赢看着底下一群如同朽木一般的人,无趣地摇了摇头,手一撑站起身,“本王乏了,若还拿此事来烦本王,你们的脑袋就送给释儿做点心吧。”说罢,便衣袍一撩往后院去了。
所谓的“释儿”,是他前些年自邯山猎来的一头恶狼。
首到脚步声彻底听不见,堂内的众人方松下一口气,跌坐在地。
那幕僚一擦冷汗,缓缓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看见桌边的人,又一腿软跪下了。
“赵、赵参事,这……这可如何是好?”
那被称作“赵参事”的男子扶着桌案摇摇晃晃起身,抬目看向堂外黑漆漆的夜。
“王爷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幕僚有些不解地仰头,却只能看见他颤抖的衣袖,“王爷……”
“王爷的意思是,季修此人,当用。”
……
“咕咕。”
玉牖里伸出一只手来,稳稳握住深夜飞来的白鸽,另一修长的手指自如取下其腿间绑缚的纸信后,又随手放其离开了。
一小片的纸信中只寥寥几句。
“太子同三殿下此次肯各咽下一口恶血选择联手,不过便是为了彻底堵死寒门学子之路。”
一身黑衣模样的人站在几步开外,看着案边的俊雅男子仔细用烛火销去纸信,开口道,“这样一来,今次的春闱,便又是世家与寒门的博弈。”
太子与三皇子因背后靠王家与谢家,素来是世家党,在春闱之中为世家考虑自是无可厚非,只是万万没料到,水火不容的两方竟因寒门的出现,握手言和了。
首到纸信都殆尽,男子才慢慢转过身。
一双眉目在烛火之下竟似冰雪初融,不是当朝首辅李惟知又是谁。
“辛之传信,王家嫡次子,谢家长子皆参与此次春闱。”他的声音总是冷淡如初春的河,“这是一个好时机。”
黑衣男子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