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任一路追到城郊的墓园,云遮月,渡鸦悲鸣,空气中布满大雨即将倾盆的潮气。`p-i?n?g′f/a`n+w`x`w_.!c+o`m*
停下脚步,抬眼望去,赵云坐的树梢上,没有出剑的意思,只是低头看他。
倒吸一口凉气,正欲开口发问,赵云的声音便自头顶传来,在寂夜中,缥缈而肃然:
“云自问,做人向来恩怨分明。
死士营的人,不吃曹氏的解药,除非自废武功,否则,没有一个能活过十五岁。
当年若非师兄将我拖入房内,子龙断然活不到今日。
原本,只要你降了主公,依主公的性子,必然会重用于你。
可你杀了庞军师,他断不会留你性命。
你我一战,己是如今牺牲最小的方法了。”
“说这些,是想告诉我,你从军多年仍有良心,打算放过城中将士,和我一家老小吗?
赵子龙,你也忒狂了些。
不错,大师兄己被你杀了。长坂一役,你的声名,如今早就是师门之首。
可颠沛半生,闯出诺大的名头,到现在——你不也只是刘备手下一个护卫首领吗?”
张任眯着眼去看赵云,一别二十年,这人形貌与当年所差无几,自己鬓边却早就染上白霜——
岁月对这个男人似乎格外的偏心。\x~x`s-c~m¢s/.?c·o¨m?
“士为知己者死,除了主公,我不觉得这世间还有人能真的不在意我的出身,对我倾心以待。
对了,还有云鹭——
我成亲了,子龙马上也是一个孩子的爹了。”
张任喉头紧了紧,忽想起妻子曾言:赵云每日除了练兵就是回家陪妻子。
这素未谋面的女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竟能让这个曾经发誓“乱世不终结便不成亲”的少年,不但狠心成了亲,甚至还敢和她生下孩子。
张任心中最后一丝劝降的念头也随着赵云的话消散了。
就算赵云真的愿意听他的话,加入刘璋军,等待他也只会是像李严一样,被调到偏远的边陲小县,当一个所谓的太守。
“我能——叫你一声二师兄吗?
【百鸟朝凤】,我练会了。是云鹭,帮我打通了经脉,师父不用担心没人继承他的衣钵了。”
张任看着赵云从树上跳下来,一如每个过往师门默许他偷学的夜晚——
那时的他也是在三人练武结束后,这样从树上跳下来的。
张任,张绣,童渊三人都明白,为什么会默许赵云这样的行为。
因为他们清楚,或许只有这个练武成痴的傻小子,才是这绝世武功真正的继承人。
多少个日夜,张任辗转无眠向窗外看去,赵云就像不需要睡觉一样,没日没夜的在院里练着枯燥的招式。`比.奇~中^文*网/ \追\最/新\章?节_
就像他说的,为了不变成一个无情的杀人机器,为了还能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活着,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得给主公一个交代,你在一天,雒城就打不下来。”
夜风中,赵云在张任对面摆了个起手式,声音渐渐随着夜风冷了下来。
张任也盯着赵云的剑势瞧——
这人明明只是握着剑站在那里,却找不出一丝破绽。
“你没带枪——”
赵云叹了声,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回了腰畔,对张任伸手道:
“师兄或许听过‘出手法’吗?拙荆的长兄是剑圣的爱徒,我有幸也学了几招——
既是用剑,这场战斗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我让你十招,就当——谢你当年救命之恩。”
“子龙,人太重感情,会害死自己的。”
张任眼中精光一闪,出剑去刺,赵云足尖点地,飞速后撤利落地躲过这一击。
张任左脚向他踢了过来,扬起地上的沙土,阻隔赵云的视线,右足鞋尖上探出一柄匕首——闪着碧色的光。
匕首自赵云腿上划过,形成一道细细的口子。
赵云单膝跪地,伤口部分传来麻酥酥的感觉,渐渐从大腿蔓延到了整只右腿。
他仍未出剑,反而以剑撑地,迅速地站起了身,沙尘后,传来张任的声音:
“硬碰硬,我不是你对手。
但子龙,一个能设计杀庞统的人,明知要与你对决,当真会一点后手不留吗?”
“二师兄记性似乎不太好——”
赵云负手而立,盯着张任一字一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