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坐到曹操正对面了。
“奉孝若肯投孟德门下,日后便住在孟德府上。
上朝你不必去,开会也不用参加——凡事只需同孟德一人交代便可,如何?”
“听上去不赖,有件事,奉孝挺好奇的。”
曹操见郭嘉起身凑到他耳边,连忙接道:
“何事?”
“你年少时候,在学堂,真的因为逃学被打过屁股吗?”
一年后,许昌,曹府。
“奉孝,今日朝中又吵起来。那些老臣说孤随意迁都,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如董卓一般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另一拨——”
“另一拨定是说你,是大汉丞相,朝廷股肱之臣——”
郭嘉将浇花的水壶放到一旁,看向曹操,两人异口同声:
“这不(还)是当年‘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那套嘛!这帮滥竽充数的!”
说完,两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曹操挽着郭嘉的手臂,对一旁等待的小厮道:
“告诉几位夫人,今晚歇着吧,孤要和奉孝一起睡。”
“这肉炖的不烂——”
郭嘉将口中的牛肉吐了,盛了一碗汤漱口,抱怨道。
“孤让他们重做!”
“不必了,就是可怜这牛,死的真冤,又不好吃。
主公,你把剩下这些牛肉,打包送给今天有意见的那几位吧。就说,赏他们效忠汉室——”
“这是何意?”
郭嘉伸了个懒腰,解了外袍,翻身上了床,并不答话。
曹操坐在一旁,示意小厮收了餐食。
等屋内没人了,郭嘉才翻过身,低声道:
“非是主公府上厨子手艺不行,这肉乃是耕牛之肉。
寻常人家,但凡这牛还耕得动地,都不会杀来卖肉。
这牛会在此处,只因老得耕不动田,便被装成上好的牛肉卖到了府里。
让那些老顽固吃点牛肉,提醒一下他们——”
“耕牛的价值在于耕地?而不在吃肉?孤的价值在于助陛下平乱,而不在和他们那些腐儒唇枪舌战?”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还有一点——”
“若他们不安分点,下次锅里的,就不一定是牛肉了。”
曹操说这话时故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郭嘉身前。
郭嘉用被子蒙在身上,在里面抖了抖,道:
“那以后府上的肉,奉孝可不敢随便吃了——不定哪天就吃错了肉。
丞相,奉孝骨瘦如柴,不好吃——哪天说错了话,丞相想吃了,提前说声,先进补几日再说。”
“别以为我不知你在里面憋笑!我让你笑!你竟敢笑孤发狠!”
曹操伸手将郭嘉从被子里拖出来,见他双眼如透明的玻璃珠,闪着看穿一切的光华,映着自己的倒影。
“你不会的,不是吗?”
郭嘉握住曹操的手腕,盯着他瞧,一字一顿道。
“你在一日,我就不会,若有天——算了,不说那些不吉利的。
华佗开的药,你要坚持吃。医者仁心,他要开颅害我,是一回事——他想救你,是另一回事。”
“好。”
冀州,邺城。
“爹,您,您没事吧?”
曹植看着忽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父亲,手足无措。
“奉孝,奉孝——你那么聪明,为什么看不出那药里有毒啊!
为什么,为什么啊!子建,你说,这究竟是为什么啊?”
“爹——儿子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曹操赤红着双目转头去看一旁的曹植,咬牙道:
“讲。”
“军师的药——是贾大夫着人配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