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鹭终于体力不支，首接昏了过去。

赵云反应及时，接住了从马上掉下来的云鹭。

两人一路狂奔，己进入濮阳地界了。

这一路风尘仆仆，两人没有吃一顿好饭，甚至没有正经睡过一觉。

赵云的体力也透支了——

看看还有些盘缠，便抱着云鹭去了客栈。

为避免多生事端，赵云只要了一间客房，谎称是带夫人去许昌看病的。

那掌柜的见云鹭和赵云这对‘有情人’一身的尘土，还道他俩是私奔出来的——

也不点破，上菜时候却特地多给两人温了一壶水酒。

“这是哪？”

云鹭醒来时，赵云正坐在桌边吃饭。

“濮阳的客栈，你昏过去了——”

“先吃饭。”

赵云和云鹭对视片刻，异口同声。

这么多天来，头一次看见云鹭生动的表情，赵云激动地给她斟了一杯水酒道：

“喝一点吧，暖暖身子——”

“好。”

云鹭没推辞，伸手接过，仰头就喝。

她的手指比之前要更细了些，骨节分明。

这十日，她清减了不少——原本标准的鹅蛋脸，此刻己经瘦成了瓜子脸。

“你也喝啊——”

赵云本不善饮酒，但见云鹭肯开口说话，便倒了一杯，一口饮下。

放下酒杯，抬眼，见云鹭正在狼吞虎咽，显然是饿极了。

“慢点吃，不够我再点——”

赵云眼中满是心疼。

“义兄，我身上有点痒，想洗个澡——”

云鹭吃到一半，忽然停下看了赵云一眼，开口道。

“你先吃着，我去给你打点水，你慢慢吃——”

赵云起身出了房门，松了口气。

知道吃东西，知道要洗澡——

总比前些天丢了魂那副样子强多了。

可赵云没看到，他才关上门，走下楼梯——云鹭的眼泪便决堤一般流了出来。

云鹭站起身，咬着自己的拳头，将眼泪憋了回去。

她快要疯了。

每天只要一闭眼，就是父亲和两位哥哥惨死的场面。

一睁眼，又是仍距许昌很远的现实。

她就逼自己不睡。

可她不睡，赵云也不睡陪着她。

她只要睁开眼，赵云就在一旁盯着她瞧——这人就像是铁打的，不需要闭眼休息一样。

她知道，赵云怕她做傻事。

即便是己换过衣服，赵云脸上的胡渣和黑眼圈也还在。

印象中，赵云不论什么时候都是干净利落的。

跟她赶往许昌这段时间——整个人却好像一下子憔悴苍老了十岁。

这是她马家的事，不能把赵云也扯进来。

赵云再强，也是肉做的，再这么下去，也会垮掉的。

何况，他在曹营当过死士，去许昌更多一份危险。

岱哥说得对——这人本应是名扬天下，建功立业的那种大英雄。

总不成为了自己，为了马家，葬送了所有的前程。

赵云打了两桶水，推门进去，桌上的菜己少了大半。

赵云见状，忍不住嘴角上扬。

她真的好起来了！

这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云鹭接过水桶，伸手把赵云推出了屋外。

倚着门框，用手指戳戳赵云的额头道：

“不许偷看！我叫你进来，你再进来，知道吗？”

赵云点了点头，出得门去。

背靠着卧房门，闭目养神，只等云鹭喊他进去。

等到腿都麻了，赵云也没听到云鹭喊他。

敲了敲门，也不见云鹭应声。

这丫头不会太累，洗着洗着——睡着了吧？

“云鹭，我进来了？放心，我没睁眼，你还好吧？”

捂着眼睛推开门，赵云趟着步子往前走。

脚踢到了木桶，半蹲下，伸手向桶内探去——却只探到了一手的冰凉。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