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开口,定是要挑拨离间的。
“桑枝,你四哥此番身受重伤,元气大损,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你且收着些性子,莫要再拿话去激他了。”
裴桑枝轻叹一声,语气温软:“父亲这话可折煞我了,怎么能说是刺激呢。”
话音落下,转而望向裴临允,神色纯良得人畜无害:“四哥,方才秋生回府报信时,我便立即向父亲进言,恳请由我亲自去求徐院判走一趟。四哥如此年轻,风华正茂,绝不能让这来路不明的急症毁了根基。”
“只是…父亲的心思终究不是我们做儿女的能揣度的。竟连片刻犹豫都没有,便驳了我的请求。”
“四哥,是桑枝没用。”
裴临允的炮仗脾气登时被点燃,赤红着双眼,颤抖的手指抚上脸颊狰狞的伤疤,嗓音嘶哑地吼道:“父亲当真心狠至此!自己冷眼旁观便罢了,竟连旁人施救也要阻拦?”
“怎么,父亲是见我声名狼藉,身陷牢狱,又毁了这副皮囊,便巴不得我早些死了干净?”
“那成景翊年纪轻轻,看起来又人模狗样、身强体壮的,依旧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的银样镴枪头。父亲怎么就确定自己一把年纪了,胡子拉碴的,就还能生?”
“靠什么?”
“靠父亲冷血凉薄,靠父亲人老却想的美吗?”
“倘若父亲今日对我见死不救,来日我当真命丧黄泉,而父亲又膝下无继到那时,就是悔青了肠子,也为时已晚了。”
永宁侯被骂的面红耳赤,尤其是还有大理寺的大夫在侧,他更是臊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庄氏做贼心虚,闻言面色陡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强作镇定地拔高嗓音:“临允!你…你怎敢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来?”
她急促地喘了两口气,又放软声调道:“定是有人在你耳边进了谗言。你父亲日夜操劳,处处为你筹谋,你…你该体谅他这片良苦用心才是啊。”
临允的一线生机,就在永宁侯的手中。
而她,也生怕永宁侯知悉绝嗣药的事情。
不,时机未到。
绝嗣药之事,现在绝不能泄露半分。
裴临允冷笑一声,脱口而出:“母亲既然做不到一碗水端平,当初何必生下我?这些年有那么多机会可以让我悄无声息地消失,却偏要养我到今日……”
“难道就是为了让我亲眼看着你和父亲,是如何将这家丑演给世人看的?”
“呵,父亲若在这把年岁还能得子,我当场把名字倒过来写。”
永宁侯:他是真想过把裴临允溺死在恭桶里。
裴桑枝:这话说的可真扎心啊,但她听着可通体舒畅,快意的紧。
她扎永宁侯和庄氏刀子,他们二人只会愤怒。
而裴临允来扎这刀子,怕是除了愤怒外,也会剜出几分锥心之痛吧。
疼就好。
能折磨折磨永宁侯和庄氏,也算是裴临允最后的余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