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们村上交完计划内任务后,还剩下几头计划外的生猪没处理吧?”
借着车灯的微弱光线,李建国观察这个人三十岁出头,背上有杆猎枪,一张脸黑黝黝的,显然经常务农干活。
那个人借着灯光仔细打量了一番李建国等人后,低头瞧了眼烟的品牌,发现是大前门后,乐呵呵地将其点燃说道:
“轧钢厂?到底是哪个轧钢厂呢?看你们也不像我们这儿三河的人吧,是从京城那边来的吧?”
张大全并未因此而慌张,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难以隐瞒的。
如果不是外地来的,在当地采购为何要大半夜偷偷摸摸而来,肯定白天就直接光明正大地来了嘛!能深更半夜开着吉普以轧钢厂的名义来悄悄买猪,必定是四九城里的人。
听了这话,张大全也不再多费口舌,索性直接把那剩下的半包大前门硬塞进了那人手中。
“好同志啊,没错,我就是从四九城来的。
跑那么远大老远的赶着晚上过来,为的就是这几头猪的事情。
不知您能不能帮个忙,喊一下咱们公社的书记啊?”
那人见到张大全挺会做人,立马就把这一盒烟收了下来,而后满脸笑容地说:
“也不是不行带你去见书记,不过啊……我饿得很,走不动路呢。”
张大全笑着点点头,并不跟他废话纠结,直接掏兜掏出一张粮票递过去。
虽说具体有多少李建国也没看见,但这种事本来就得做好吃亏准备。
为什么人家要把猪卖给你而不是卖给当地工厂呢?毕竟如果是当地工厂采购的话,以后可能还有合作机会,给村里带来手工活计和收入,可如果让给了外人,那岂不是啥好处都没有了吗?
要想顺利买到猪,就不能在村子里争论不休,对于一些小事情,该付出的就必须付出。
陈有福之前给的信封就是为了应对这样的场合。
对面的那个男人接过粮票后,举到车灯下仔细查看了面值,确认无误后满意地收了起来,随后转过身来对三人说道:
“行,这位同志一看就是经验丰富,懂得规矩。
走吧,我带你们去见我们书记。”
张大全没想到一张粮票就把对方打发了,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急忙吩咐大家上车跟着带路。
没过多久,一行四人便到了公社支书家门前。
那个带路的男人率先跳下车敲门,片刻后门打开了,一位五十余岁的老头走了出来,想必这就是公社书记了。
带路的人把老者拉到一旁说了几句话,又返回来对他们说道:
“请随我去公社办公室吧,书记和其他领导稍后就到。”
四人来到办公室坐下后,那人先为李建国等三人倒了水,接着自我介绍道:
“各位从四九城来的采购员同志,你们好。
我是塔沟公社的民兵队长宋威。
请在这里稍等,书记和公社领导一会儿就来,到时候你们再详谈。”
话音刚落,他便自顾自地点上一支烟,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再理会三人。
虽然表面镇定,但李建国和张大全还是点燃了烟缓缓抽了起来,只有张有才显得有些紧张。
这时,李建国察觉到自己的衣角被人轻轻拽了一下,扭头看去,发现是满头冷汗的张有才,不禁关切问道:
“有才兄,你这是怎么了?”
这一问引得屋内所有人齐刷刷看向张有才。
张有才一时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地说:
“建国兄,您能不能……给我根烟啊?”
李建国明白过来,看来张有才从未接触过类似的场面,顿时生出几分同情感,点了点头递过去一根烟。
张有才颤抖着接过来,李建国替他划着火柴。
他小心翼翼地学着别人点烟的样子,凑近火苗,用手挡住风,用力深吸一口——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办公室短暂的宁静。
宋威见状哈哈大笑,语气带着些许调侃:
“小伙子啊,这可不行。
做采购工作的哪有不会抽烟的?这点本事还得练!”
张有才羞愧难当,脸颊憋得通红,也不知是因为窘迫还是紧张。
眼看着气氛略显尴尬,李建国赶忙帮张有才圆场:
“宋队长,这位可是知识分子,是我们厂财务科的干部,并非从事采购工作的小工。”
听完这句话,宋威脸上的嘲笑渐渐褪去,换上了敬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