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次小规模冲突中,己方的弓箭用完了,情急之下士兵们抓起干粮一通猛砸,连强壮的夸父都被当场砸晕过去几个。根据谢扬自己的切身体会,他认为这个传闻的真实性不容置疑。
“我告诉你,”他手里扬着那块黑乎乎的面饼说,“你要是整个把这块饼吞进去,你的肚子上就会出现一个方块,至少五六天才能消!”
阿古尔哈哈大笑:“你们鸟人就是娇气!”他顿了顿又说:“等我伤好了,抓紧去打点野兽做点腌肉,不然这个冬天又不好过了。”
谢扬默然一阵子,问道:“那天晚上,究竟是什么人袭击你,你认识吗?或者说,你有什么仇人没有?”事后他曾检查过那具尸体,那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阿古尔摇头:“不认识。我也没什么仇人,除非是达马,他一直嫉妒我的婚事,可他摔跤压根不行。”
“再说说那时的经过吧。”
“当时天色很昏暗,我浇完水正要走,就感觉背后有一阵劲风,亏得我反应快,让开了第一下。那家伙不依不饶,紧跟着冲上来缠住我,好像早就打好了主意一定要和我摔跤。”
“他疯了,”谢扬叹息,“非要找摔跤第一高手玩摔跤,不是找死么?”
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不露痕迹,蛮子立即满面红光,极力做出谦逊的样子:“也不能这么说,我以前也遇到过厉害的对手……至于这个家伙,其实身手也很好,但好像是准备不足,没想到我那么能打,稀里糊涂先被我抢到了先手。”
“准备不足?”谢扬琢磨着,“想要杀你,却准备不足;明明知道你是摔跤高手,偏偏选择贴身肉搏,这还真奇怪了。”
阿古尔嘿嘿一笑:“兴许是什么逃亡到这儿的犯人,想要抢点东西呢。管它的。”
但鸟人显然不愿意就此管它的。到了晚上他突然大呼小叫起来:“你过来!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阿古尔莫名其妙,但鸟人的语气是不容抗拒的,于是他只能一瘸一拐的走到两个哨所分界的带尖刺的栅栏旁,低声问:“什么话不方便说?”
“我想明白了!”谢扬的面色有些苍白,“他们是来找我的!”
“找你的?”
“你想想,昨天本来该我去浇水的,结果我……不舒服,换了你去。那家伙必然是想杀我的,知道我是个羽人,身体脆弱,所以一上来就用近身肉搏的招数,没想到偏偏遇到的是你,白白丢了性命。”
阿古尔一拍脑袋:“还真是这么个道理!这么说……”他盯着谢扬,目光中渐渐多了几分严肃的意味。
谢扬一阵心虚,避开他的眼光:“我知道这都怪我,大不了回头你伤好了打我一顿……”
不料阿古尔根本没听到他嘟哝什么,自顾自地说下去:“……以后也可能有人会来暗杀你。这段时间你别去浇树了,我差不多可以骑马了,每天我去好了。”
谢扬这才明白自己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脸上一阵发烧:“这不成,太危险啦。”
“不过你至少得告诉我,”阿古尔说,“他们为什么要杀你?我觉得你有很多事情都瞒着我。”
谢扬的手一会儿捏捏鼻子,一会儿抓抓耳朵,最后很困惑地说:“我想来想去还真不明白。那大概是我以前在雁都结识下的仇家吧,不要紧,不算太厉害,咱们多加小心也就是了。”
世上的事情往往如此,你越是紧张提防,它越是拿你寻开心。阿古尔伤势好转,偷偷摸摸和谢扬一道在边境来回越境流窜,打下了一些野兽,谢扬时刻防备,虽然打猎时故作轻松,睡觉枕边都放着弓,敌人却反而不来了。眼看着朔风渐起,再有什么杀手要来,在荒郊野地里只怕要被冻成冰渣,两人也慢慢宽心了,只是不知两棵小树能否顺利过冬,倒是不无担忧。
十月的最后一天是阿古尔老婆的生日。阿古尔一大早鬼鬼祟祟地出门而去,中午才回来,竟然找到了一朵行将枯萎的野花。谢扬嘲讽他,说这分明是祭奠死人的架势,他也不着恼,嘴里絮絮叨叨着媳妇儿如何如何好,就像草原上的鲜花啦,就像天上的明月啦。显然此人已经进入不可理喻的状态,谢扬耸耸肩,正想继续挖苦他两句,远方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虽然不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两人还是赶忙各自退了回去,做专心值岗状。
来的是蛮族人,一共有两名骑士,风尘仆仆的一下马就直奔向阿古尔,连马都顾不上栓。谢扬正在想,这两匹瀚州名马要是不听话地越了界,岂不就可以如此这般,却远远望见阿古尔一下子跳了起来,双臂激烈的舞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