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戚云瑛收起愁容,放声大笑,坐在囚车内欢快抚掌,笑至一半,却见身前黑影一晃,孔屏怫然上马,龙卷风似的扬长而去。搜索本文首发: 如文小说网 ruwen.net
戚云瑛愣住,那厢回避的戚吟风亦是茫然,赶回囚车前询问:“阿姐,怎么了?”
戚云瑛盯着孔屏消失的方向,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后知后觉玩笑开得太大,像是彻底惹恼了小校尉,后悔道:“没什么,下次见着孔校尉,记得帮阿姐转告一句话。”
“什么话?”
戚云瑛凝视城门方向,神情复杂:“其实,阿姐没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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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湄握起谢不渝的手,再次为他戴上那一枚金镶猫睛石戒指,柔声道:“那日你砸得太狠,镶在荷叶底下的鲤鱼碎了个彻底,我没能把碎片捡齐全,琼珍阁的掌柜说拼不回来了,只能另外雕了一条。这次你务必要珍惜些,要是再弄坏,我可就不管了。”
谢不渝看着大拇指上崭新如初的戒指,胸腔内翻江倒海,恨她的残酷,恨她的温柔,归根结底,最恨的是他每每面对她这一派柔情时,纵使猜透所图,也束手无策。
辛湄摸摸他手背,接着哄:“他如今并未恢复身份,从律法上说,根本也算不得是我驸马。待大事成了以后,我自会处理与他的关系,不会叫你背负污名。”
谢不渝撇开她的手,略往后仰,试图拉开与她的距离,道:“我再说一次,夺位不是儿戏,不是输赢,而是生死。”
辛湄一怔,听他再次为彼此划清楚河汉界,心也不甘,道:“在你心里,登上皇位的那个人只能是他吗?我为何不行?”
谢不渝不语,然态度坚决。
辛湄心下愈痛,质疑道:“王叔若是贪恋皇位,便不可能以永镇西州为代价换你一命,也不可能这么多年来孑然一人,半生年华尽数献于家国。当初父皇驾崩时,他甘愿背负天下人的骂名,也不回来为父皇奔丧,可见是守诺重义之人,如何又会突然想要夺位?其实,他从来都没有想要做皇帝,只是因为后来查明真相,想要为太子哥哥和谢家平反,才会生出篡位之心,对不对?”
谢不渝薄唇深抿,眉间锐意逼人,直直地盯过来,却是一句反驳都没有。
辛湄自知说破了内情,更加不甘:“既然王叔本无心夺位,那你为何不能帮我?我说过,我不可能对当年那一案坐视不管。王叔一生安邦定国,战功彪炳,我也不可能叫他寒心。六郎,你帮我,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谢不渝闭上眼,眉心拧成一团,撤开的手再次被她握住。熟悉的触感与温度透过皮肤,沿着血管往心口传来,每一寸都是蛊惑。
谢不渝濒临极限,心一狠,又一次拂开,这次用了力,发脾气似的,辛湄一下愣住。
“既然你知道王爷并非贪恋权势之人,那为何不相信他登基以后可以许你荣华富贵?你退一步,帮我一把,不也是两全其美吗?”谢不渝眸光厉厉,并不妥协,话声似刀,一下下戳开人心,“可是,你不会这么选。为什么?因为在你心里,我永远排在权势之下,而在我心里,家仇以外,全是你。所以,你可以有恃无恐,装服软,装温柔,用你的两全其美,来诱我低头妥协。对否?”
辛湄被戳中私心,嘴唇微颤,闪开视线。
“你说得对,能拿捏我,的确也是你的本事。但是小七,人心终究是肉长的,倘若有一日我彻底死心,你又能奈我何?”
辛湄一愕,指甲嵌入掌心,眸心闪过一分惊惶。
谢不渝定定看她,说来丢脸,冲她放了一句狠话而已,他的心竟刀绞似的疼。他多希望她也是疼的,那样,他们至少可以在某一刻爱得平等。
“回头让侍御史参奏。”谢不渝把那份记录有石崇、沈敬合等人罪状的折子扔回去,“戚云瑛一事,我会管,至于旁的,不必再提。长公主野心勃勃,蓄势待发,那便金銮殿上见分晓罢。”
辛湄颦眉,看他离开,走得头也不回,心里一时像被抽去一块,冷风灌进来,凉飕飕、空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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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孔屏一气之下,从城外策马奔回来,竟在故人来酒楼外与谢不渝不期而遇。
兄弟两人撞见,各自眼中俱是一抹隐痛,孔屏抓着缰绳呆坐马背上,脸庞被阴影罩着,但听得那声音发闷,似从大瓠里传出来:“二哥,能陪我喝一杯否?”
长乐街酒楼如云,对面便是当初他们回京时光顾的第一家酒楼——八方来客。谢不渝往那儿递了一眼,走进大堂。
一楼大厅太挤,不便谈心事,三楼的雅间又已被提前订满,两人入席二楼雅座,屏风隔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