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要不做决定,就不会出错。
休·巴顿放下茶杯,轻拍双手,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许先生,这次不卖,两天后许老先生回来,价格可就不一样了。另外提醒你一句,从明天起,从汇丰到渣打,对许氏集团的抽贷将全面启动。
对了,你们名下的地皮,我们已经准备好作为‘长和’的见面礼。”
他顿了顿,语气加重:“还有,林爵士在数学和航天领域的确成就斐然,他的工程造诣也令人叹服。锥形导柱定位装置的设计,直到现在,我们怡和的工程师都没找到更好的方案。
但这不代表他是万能的。
在金融领域,他显然无能为力。
另外由于他在nasa任职,无法亲自来香江,对许家的现状,他鞭长莫及。”
与住在半山别墅的许家不同,此时的包玉刚还只是航运界的小角色。他虽已崭露头角,却买不起半山区的豪宅,只能住在深水湾的高档住宅区。
他的环球航运公司规模有限,拥有几艘二手货船,靠“以租养船”的策略艰难成长。
客厅内,恒生银行创始人何善衡正苦口婆心地劝说:
“包生,除了许、董两家,其他船商的股份都卖给我们了。你何必让自己陷入绝境?你的股份我们愿意以20%的溢价收购,你好我好大家好,何乐而不为?”
何善衡今年61岁,比包玉刚年长近20岁。他与汇丰银行关系密切,是怡和1961年上市的本地合作伙伴,此刻被怡和派来游说包玉刚。
包玉刚死死盯着何善衡,沉声问道:“何叔,如果我不妥协,恒生银行是不是也要抽环球航运的贷?”
何善衡叹了口气:“在香江,胳膊拧不过大腿。”
包玉刚语气坚定:“何叔,你知道香江海运对华人意味着什么吗?”
何善衡微微一怔,随即苦笑道:“我能把恒生商行做成恒生银行,怎么可能不知道?它意味着华人有可能第一次主导全球海运标准。意味着全球港口、船舶、集装箱的改造都要沿着香江海运探索的路走下去。我也看过你们内部的报告。”
包玉刚心头一暗,追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帮英格兰人从我们华人手里抢走成果?”
何善衡摇摇头,语气沉重:“你以为你们的报告是从那些出卖香江海运的小船商手里拿到的?
错了,是从香江海务处得来的。海务处的报告比你们自己写的还要详细。你们真以为能瞒住所有人?没有海务处的配合,香江海运在华人手里又能怎样?还是那句话,胳膊拗不过大腿。
林爵士很厉害,但不是万能的。在香江这个地界,还是英格兰人说了算。”
他停顿片刻,继续道:
“再说,谁说你卖了公司就不是华人了?香江海运卖给的不是怡和,是‘长和’,老板照样是华人。
这依然是华人把海运标准推向全球的机会。”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海风吹动玻璃,发出低沉的“呼呼”声。
包玉刚深吸一口气,目光如炬:“不,我不会卖。哪怕银行抽贷,让我环球航运从一条小破船重新爬起来,我也不会卖给‘长和’。
你说得没错,‘长和’也是华人公司。但我要做堂堂正正的华人,而不是给白人当狗的华人!”
何善衡脸色一沉,显然被这话刺中。
这也是在骂他。
他冷哼一声:“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拂袖而去。
第二天,中环德辅道中一栋写字楼内,环球航运公司的办公室气氛紧张。
秘书匆匆跑进包玉刚的房间,声音颤抖:
“包总,汇丰银行的经理在会客室。他们要求我们立即偿还50万美元的短期贷款。我们账面上只有30万美元,怎么都还不了啊!包总,现在该如何是好?”
包玉刚的环球航运靠“以租养船”生存:买二手船,租给客户,用租金还贷款,再买新船。
1961年,他的船队规模不大,可能只有寥寥数艘二手货船,年收入不足200万美元,账面现金更是只有可怜的30万美元。
航运是个现金流紧张的行业,稍有风吹草动就可能崩盘。
昨天,包玉刚已预料到这一幕。他连夜联系了一笔短期借款,自以为能应对汇丰的压力。他走进会议室,沉声道:“我们还!”
话音未落,恒生银行的经理在前台引导下走了进来:“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