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跟林凌相处的情景,实在很难想象那种举止谦和、为人爽朗的大男孩竟是如此的能隐忍,而且为达目的竟是不惜让自己真正步入垂死的境地,这可不是任谁都敢这么做的。
我只能暂时不去想这些,继续对缺腿布人追问道:“看准他带朝露去往哪个方向了吗?”
缺腿布人笃定地点了点头,而后抬手指向了村口的方向。
“秦琪儿有没有回来过?”
“没,我从朝露被带走后就一直守在院门外,除了你们两个之外再没有其他人出现过。”
我听罢这话跟青爷对视了一眼,脸上尽皆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意。
青爷回身收拾着东西,口中对我发问道:“现在追上去或许还来得及?”
“不追。”我回身缓步走向了厨房:“我有预感,他们会再回来的。”
“啥!?”青爷看着我离开的背影有些诧异地自言自语着:“这小子是受的刺激太大疯了吗……”
我没疯,很清醒。
假设秦琪儿来这里确实是为了寻找地图残片,那么理应是在得手之后马上离去的。毕竟我跟青爷也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对手,他们犯不上给自己找这个不痛快,更没理由在离开时担风险带上朝露这个昏迷不醒的拖油瓶。
也就是说地图残片还未被他们发现,所以他们才需要借助某些特殊的力量来感知残片的位置所在,例如生来便具备天尸鬼女体质的朝露,再例如僵尸墓穴中可能囚禁着的七魄替身以及其它一些关键的东西。
那么最起码在东西被找到之前,朝露应该还是安全的,只是踪迹下落一时间很难被发现便是了。
而对此我们所要做的,便是养精蓄锐恢复体力,等待之后随时可能被某一方所挑起的血战来临。
我不愿将那一幕想象得过于艰辛且血腥,然而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秦琪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是可以残忍到极致的。
毕竟所谓不灭,大抵都是需要灭掉众多的旁人才能换来的。
早餐做的简单且粗糙,但毕竟是顿能吃的饭。
看得出来青爷的胃口鲜有地并不是很好,而且并非源于食欲,我们都是强弩一般尽力吃着。
“我出去打听下消息,午饭前回来。”我将桌上的餐具大致收拾了一下之后,转身回到自己的背包前翻找着。
青爷的意思是想跟着一起去,不过让我给拦了:“家里还是守着个人比较好,万一他们回来了,得有人有能力把他们留住。”
青爷面露几分不忍将谎言戳穿的同情之色道:“你难道真知道他们还会再回来?”
“我不是先知自然看不透将来会发生什么事,但哪怕只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也还是想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把事情做的更为周密一些。”
我说着从背包中抽出了一把刀,仔细打量了它几眼后继续自言自语着:“老头子就留给我这么一样东西,我不指望它真能斩鬼屠神。但事关人命,不开开杀戒好像也不行了。”
青爷面露骇然之色地看着我手里的刀惊呼道:“云安平那老小子居然私藏了这把刀?!难怪当初长生不灭两道的家伙们那么玩儿了命的找也没能寻见它。”
“是吗,看来你们那年头儿西瓜刀挺少见的。”我笑了笑,没准备听青爷讲这把刀的光辉历史:“走了,您听着点门。”
没容青爷再说什么时,我已经单手提刀出离院门了。
此时天色本应大亮了,但因为残存的阴云并未散去,所以看上去依旧灰蒙蒙的。空气中遍布着丝丝雨后特有的甜腥之气,阴风扑面而来时,阴冷不已。
周围很静,本就有些死气沉沉的村庄当中并没有什么行人来往。狭窄而泥泞的土路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脚印在身后不断延伸着,看上去孤单且诡异。
我骤然停步止于了一处十字路口前,双瞳微缩的同时低声轻念着:“冥眼,开。”
冥眼开启处,眼前的灰色瞬时被一片青黑之色所替代。隐约间能看到一片片铺天盖地的阴灵,正迅速朝我身侧聚集着。
看来它们终于不再安分于那片布人的墓地了。
“嘶……嘶嘶!”
看着第一只张牙舞爪扑至近前的阴灵,我手里的西瓜刀毫无留手之意地抬起,劈下。
一股无形的热流溅到了我的脸上,没有颜色,只是身侧空气当中的腥气愈加浓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