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死

布人双目之中的红光就像个无底的漩涡一般，只看一眼，便瞬间觉得自己的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完全陷进去了。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就这么一点点地清晰地感觉着自己就此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咔嚓！”指尖处骤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痛感，愕然望去时，发现自己的食指正被布人满口的尖牙咬住，随后一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接连响起，鲜血伴随着指骨的粉末一点点被剥离，并且很快向着手腕方向蔓延着。

十指连心，这种痛苦是深入骨髓的。可此时的我依旧死死被那两只血红的眼睛锁住，并没有任何还击乃至逃离的能力。我现在能做的，只是不断盯着体型愈加增大的布人，以及逐渐被蚕食殆尽的自己。

意识伴随着疼痛开始流失了，不再能看清自己残缺不堪的血肉之躯。“啪嗒”一声过后，仿佛是自己的头颅与脖项间被折断了最后一丝联系，眼角余光中的灰暗，终于在这一刻黑到了极致。

而在这之前，似乎又有一道急速划过的光亮闪过，只一瞬，却真切之极。

“嗤！”一声轻响，听上去像是利刃洞穿了布料的声音，萦绕于耳边久久不曾消失。

痛感在那之后有些匪夷所思地开始退散着，但身上的阴冷之意却再度袭来，而且更甚于从前。

我有些愕然地缓缓睁开了眼睛，发现曾经被我抓在手中的布人此时已经重新回到了那座坟前，只是前心处扎着一把不长的短刀，深入泥土，风吹不动。

“阴气入体，不想死就快点把食指的血脉封住。”一个清冷至极的女声骤然响起在了我的身后，与之而来的还有一卷被抛到我身前坟墓上的绷带。

我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确实多了一道极小极浅的伤口，但在那上头所流出的鲜血却是泛着几分青黑色的，而且一股难以言述的痛痒之意还在不断扩散。

来不及多琢磨什么，我只能迅速扯下了一截绷带，将食指齐根处牢牢缠绕了几圈，并极力将那些黑血往外挤着。

片刻之后，血已不再流，只是整根食指却也因此而变成了青黑色，看样子并没有自己恢复原样的意思。

“回去找那个光头的老人，他会有办法给你治的。”

直到那个女子的声音再度想起之时，我才想起回头看她。借着月色看到她的面貌时，却是有些愕然地怔在了原地：“是你？！”

早在先前青爷跟我说秦琪儿离开办事时，我就在想她到底会去那里。没想到现在却是在墓地中见到了她，而且似乎还被她给救了。

秦琪儿没有搭理我，神色冷淡地从我身侧走了过去，一抬手将布人身上的刀子拔了出来，顺便将那个布人也抄在了手中。

隐约间还能看到，在她纤细的五指之间，不断有类似我方才挤出的那种青黑血液向下流淌着。

我缓缓站起身来看了她一眼，好意提醒道：“你就不怕阴气入体吗？”

“与你无关。”秦琪儿冷冷说完之后便准备转身离去了，但走的方向却似乎并不是回村，而是继续往墓地的深处去。

依旧冷得近乎于极端，完全不给人什么交流的机会。

若是换做平时，我也不会对这种女人有什么搭话想法，可现在毕竟关乎朝露一条人命，而且有方才的前车之鉴在先，我实在不敢太过托大了。

无奈之下，我也唯有厚着脸皮紧跟了几步，对她试探发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只是看了那布人一眼而已，为什么会这样？”

秦琪儿眉头微皱着停下了脚步，转头上下打量了我几眼后冷然开言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这些？”

我摇了摇头：“没有，所以我现在只是在向你请教。我不知道你来这儿有什么目的，可对我而言，如果不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的话，鬼才乐意大半夜地往坟地跑。”

秦琪儿听罢我的话后并无一丝动容之色，好在也没有一甩脸直接往前走，一如先前那么冷淡地开言道：“人有命，寿有数，天赐人活不得更改。若是该着有此死劫，你去哪不去哪的并不重要，别太高估自己在他人生存过程中的重要性。”

我自嘲地一笑，点头道：“是，你说得对，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争与不争的其实也就是哄自己一个心安理得。然而这只是一个任谁都说不清辨不明的模糊事实，并不是我们因此而对自己、对他人性命所轻贱的理由。”

“真的不是吗？”秦琪儿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冷笑道：“既如此，你大可以按你所说所想去做，何必还要拦我的去路？”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