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韩夏已经消失的身影慢慢浮出水面。她的心口上有一个很大的洞，苍白的面孔仿佛透明。

原本迷失在镜花池的幻象的莫霜看到这一幕，也清醒过来，她跑到水中，把韩夏抱起来就走，她必须要赶快离开镜花池，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即便她是鬼，她也无法忍受自己在幻境中沉沦迷失。

“韩夏，你……还好吗？”莫霜轻轻地捧着她的脸庞，生怕她就这么消失了，运功把自己的力量度给她。

“姐姐，刚才我看到我相公了。”韩夏笑着道，但她的眼中，却仿佛噙着泪水。

莫霜觉得奇怪，鬼，怎么会有眼泪呢？

她死了那么多年，从未掉过眼泪，她甚至从不相信鬼会有眼泪，她们连一个肉身都没有，又如何会有泪水。

“姐姐，帮我一个忙好不好。”韩夏握着莫霜的手，请求道。

“你说。”莫霜道，已经到了这种时候，她又怎么会狠心拒绝她。

“姐姐，我已经设法把相公引到了玉仙山，只要翻过那座山，就可以离开这壁画了。你帮我把他送走好不好。”韩夏道。她的眼睛黝黑明亮，虽然她现在看不到他，可她仍旧满目都是他平安离开的背影。

她费劲一切，只是希望他能够平安离开。

“好。我答应你，可姐姐也只能尽力……那座山，不是谁都可以上去的。”莫霜无可奈何地应道。那座山就和水月溪一样，被下了可怕的诅咒，他们这些被囚禁在这壁画中的冤魂，也没有谁敢去那座山，听说那山上常年刮着阴风，凡是上去的，就没有一个不魂飞魄散的。

她被困在这里几百年，连那玉仙山的山脚，她都不敢靠近。

韩夏在这里与她们一起度过了两年，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情。

如今提出这个要求，也不过是想让自己心里还怀有一点希望罢了。她躺在莫霜的怀里，安静地睡着。

她的身体，化作了一颗明亮的珠子，落入了莫霜的掌心。

莫霜把珠子拿在手中，如同拿着一滴泪水。

“莫霜姐姐，韩夏姐姐她……”小樱跪倒在地，手捧起地上的泥，这泥土上还沾着从韩夏的身上滴落下来的水，她转头去看那在月光下又逐渐由红变绿的溪水。

莫霜摸着小樱的发，细声道，“没事了，她不会有事情的。”

“我去青阳院和那些道士拼了！”小樱怒道。说着就要走。

莫霜急忙拽住她道，“别胡来，如今青阳院外到处都是道士，即便他们再怎么不济，也不是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鬼所能对付的。”

“难道就让韩夏姐姐白白的受这痛？”小樱不甘心地吼道。

“对，对，对！”身后一起跟来的小鬼也齐声吼道，“之前是我们胆小，害怕封印，怕遭到反噬，怕死，不敢出去和他们一决生死，可如今他们已经杀进来了……我们为什么还要躲起来，等到他们把再加一层封印，到时候我们可就连到青阳院去透透气的资格都没有了，真的只能长期被困在这幻境里，连真的月光都看不到了。姐姐，今天我们必须和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咱们活着的时候受尽欺辱，被人杀害，死后不得超生，我们为什么要受这样的罪。”

莫霜深知大家的苦楚，以往，天气阴冷的时候，或者晚上的时候，还有些修为高的，可以在青阳院中的那一小块地方，跳舞唱歌玩。而如今，青阳院内外到处都是道士，壁画上的封印和青阳院的封印都在一层一层的加固，她不知道她们的日子还能有多久。

也许往后会被永远的困在这壁画里，也许没有往后了……就这一个劫，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莫霜沉思少顷过后道，“你们先回阁楼，不要去白白的送了性命，我去玉仙山见一见刘孜，告诉他，翻过那座山，就能离开壁画，把话传到后，我就会回来，我也会告诉他，让他出去后找童家老爷好好商量商量，莫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姐姐。”小樱舍不得她，她知道自己说要出去拼个你死我活是一句气话，是一时激动，但莫霜冷冷静静地说去玉仙山，却是一句实在话，“我陪你去。”

“不。”莫霜摇摇头，她把变成了一颗珠子的韩夏交到小樱手里，“你把韩夏带回阁楼，好生照顾着，七七四十九天过后，她就会苏醒过来。到时候我们一起商议如何逃离青阳院的法子。”

“那姐姐你一定要平安，那山，要是上不去……你就别去。”小樱道，“韩夏姐姐会明白的。”

“恩。”莫霜道，她镇定自若的样子总能让人对她惟命是从。只要她说的话，在这壁画中，是没有人会违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