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悔恨,她责怪自己不该当着李澜的面追问御医。
生怕李澜已经听到了这些,她后怕不已。
江元音在一旁目睹,心中也不是滋味。
未曾想,最终李澜竟落了个双腿被废的结果。
虽然早就有预料到今日种种,也劝诫瑜贵妃要阻止李澜去狩猎,得此结局,仍旧唏嘘不已。
李澜不知道是听见了御医所言大受打击,还是因为筋疲力竭,他直接昏睡了过去。
瑜贵妃起身,压低声音对两位御医道:“你们随我来。”
两位御医应声而起,跟着瑜贵妃一起走到外殿。
江元音扫了床上小脸惨白的李澜一眼,叹了口气,随之迈了出去。
两位御医满脸难色。
“娘娘,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六皇子性命无虞啊……”
瑜贵妃沉痛闭目,再次睁开眼时,一贯以娴静温柔著称的她,终究没有对两位御医发难,只是让他们退了下去。
待御医离开,江元音才抬步走近,叹息着询问:“猎场内是什么情况,澜儿为何会坠马?”
她看着瑜贵妃,意味深长地补充问道:“皇上那边怎么说?是意外坠马还是人为?”
瑜贵妃这才看向一旁的侍候李澜的贴身小太监,嗓音里满溢着疲倦:“你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早就估量到了这一场“意外”,所以在李澜被宫人送回来时,她急着安抚李澜,等待御医救治,并没有去问猎场内的情况。
哪怕此刻开口,也是一种心如死灰的询问。
她的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小太监跪地:“奴才该死,奴才没能护住六皇子!”
一番自责请罪过后,他方才出声回道:“今日在猎场,户部尚书之子的马忽然失控,将六皇子骑行的幼马踹去,导致六皇子坠马,两匹马儿都受了惊,马蹄纷纷朝六皇子而去……”
他说着抬眸看了江元音一眼,继续道:“多亏了定宁侯及时出手,将六皇子从混乱的马蹄下救下,否则,否则……六皇子今日只怕已、已……”
后半句他未能说出口,但已是不言而喻。
若齐司延不出手,李澜今日已死在马蹄下。
听着小太监的描述,瑜贵妃抿唇,双手攥紧了衣裙,脸上是浓郁的心疼交杂着滔天的恨意。
她一想到李澜被疯马踩踏的画面,一颗心就快要被碾碎的疼。
户部尚书乃是许清的亲信,不用多问,也知道其子的马儿为何会失控。
这不过是李彦成为了处置户部尚书,精心制造的“意外”。
虎毒不食子。
他好狠的心啊!
江元音将瑜贵妃的神色收入眼底,觉得无需再多言任何,日后她定不会再站在李彦成那边。
江元音继续询问小太监:“那户部尚书的儿子可受罚了?皇上是如何处置的,为何只送六皇子回宫了,难道出了这等大事,狩猎还在继续吗?”
她句句都是围绕着李澜的提问,却是在旁敲侧击探听猎场的情况。
小太监继续道:“皇上尚未来得及处置户部尚书之子,因为珩王爷遇刺了,伤势严重,命在旦夕,随行的御医都去救治珩王爷了,这才只能先将性命无忧的六皇子暂且送回宫来看诊。”
“命在旦夕”四个字让江元音浑身僵直,但此时此刻也只能极力的克制,不露担忧,只露惊讶地问:“珩王遇刺?刺客抓到了?猎场戒备森严,怎会有刺客潜入?除了珩王可还有人受伤?”
小太监摇头:“只有珩王爷受了伤,且刺客当场被乱箭射死,刺客乃是安国公庶子许子枫。”
瑜贵妃冷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抬手,慢条斯理地去抹眼角的眼泪。
她笑得阴森森的,连带着表情、神态都是瘆人的诡异。
好似……那些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一般,神志不清的疯笑,令人毛骨悚然。
殿内所有宫女、太监、嬷嬷都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众人屏息,却无一人敢出声。
瑜贵妃优雅抹泪,笑了许久后,方才幽恨道:“最是无情帝王家,手足、骨肉、夫妻……呵呵,什么都不是。”
江元音知道,瑜贵妃觉得李霁被刺杀,亦是李彦成所为。
为的就是,一锅端了世家。
可她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不对劲。
此次刺杀是李彦成安排的可能性不大。
但这些她自不可能和瑜贵妃去探讨。
她忧心着李霁的情况,心乱如麻,喉间一片温热,很费劲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