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吃饱昂,天冷了不兴耍俊不穿衣裳,听人老师的话,跟人同学好好处朋友,听见没?”
“听见了。”明月嗫嚅着,“奶奶,我都想你跟棠棠了。”
“想啥想,有啥好想的,没出息。”杨金凤没好气说道。
明月不吱声了。
“好好念你的书,不要想家,是长途不?”杨金凤的声音突然远去,像是在问冯大娘,倏地,又回来了,“电话费贵,不说了,你好好吃饭好好念书就成了。”
电话挂掉,明月揉揉眼睛,往教学楼走去。同桌告诉她,有个女老师来送了月饼,同桌好奇:李明月是学校老师家的亲戚吗?
很大一盒月饼,好几种口味,明月没吃过,她见着月饼便忘记方才的事,快乐起来,李秋屿记得她。
李秋屿这段时间,一直在处理酒店上次事件后续,有客人醉酒,摔伤要赔偿,纠缠不清。中秋这天,他六点半就起床,锻炼了半小时,开始看前一天的营收报表,等和各部门负责人开完会,才吃上早饭。
孟文珊打电话告诉他,来家里吃午饭,李秋屿沉默,真的想要人过去吃饭,会提前说的,这电话进来时已经是12点半。
“爸说你一定要过来,中秋节。”孟文珊像是怕他不肯过来,强调爸爸说的。
李秋屿买了些礼物,到孟家时,残羹冷炙都已收拾干净。
客厅是大的,家具老派、古拙,尤其是沙发厚重得倒像上下五千年历史,摆上一堆刺绣靠枕,人坐上头,叫斑斓锦绣簇着,孟渌波就喜欢这样的感觉,泥腿子出身又如何?老子当年吃过的苦,撑得起今天的富贵。
他是七十岁的人了,白发如雪,神情总要庄凝着一般。只有这样的神情,才与眼前的金丝楠木茶几相得益彰。
这样的茶几摆眼皮下,有微型曲水流觞之妙,孟渌波没念过几年书,但不妨碍他追求风雅。李秋屿第一次来的时候,一眼看到它,想的是这么个东西怎么运进来的,不围着它说国家大事,真委屈了。
“大哥在忙,到跟前了说抽不开身,幸好你来,陪爸爸说说话。”孟文珊手搭在李秋屿肩头,轻按一下,“喝咖啡吗,我去冲。”
李秋屿扭头:“别忙,我喝茶就行。”
如此客厅,坐一个孟渌波太旷,他老了,指挥不动多少人了,但一个电话还是能叫来李秋屿。
“文珊打电话叫你,我们等很久也不见你过来,这么忙?”孟渌波声音倒不怎么老。
李秋屿说道:“有点急事耽误了。”
孟渌波说:“钱是挣不完的,该吃饭要吃饭,来,尝尝这个茶。”他这个人,喜欢名茶、名烟、名酒……孟渌波喝茶喜酽,又是功夫茶,李秋屿喝不惯,肺腑都要被呛破。
可孟渌波那双眼,显然是等着的。
李秋屿说:“好茶。”
孟渌波便说:“这是真正的雨前龙井,他妈的,市面上有多少是唬人的。”
李秋屿怀疑他骂人的时候,可能想拔枪。
孟渌波又介绍起自己的一套新紫砂茶具,李秋屿听着,偶尔点评两句。大约前奏过长,孟渌波想起什么,吩咐孟文珊,“上回小刘送的秋月梨吃着还算清甜,你给拿一箱,让秋屿带回去。”
李秋屿坐着不动,没有拒绝。
“怎么样,最近工作还顺心吗?”孟渌波抽出烟,一丢,李秋屿接住了,只是在手里把玩,见他要抽,便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给他点了。
“老样子,还行。”
孟渌波吞云吐雾起来:“我上次见老许,夸你能干,我说你还年轻干出些成绩不能骄傲,还是那句话,钱是挣不完的,要注意身体。”
李秋屿心里鄙夷这些比烟灰还要轻浮的言语,他冷眼听着,却又不反感同孟渌波说话,他觉得他威严,仿佛不失慈爱,云雾缭绕的如同幻境,每每如此,反倒成真。
他进来也没称呼他什么,没法称呼,孟渌波却显得坦荡,总是“秋屿秋屿”地叫,李秋屿觉得烟味可亲,他自己几乎不抽烟的。
“文俊最近对投资连锁酒店有点意思,等你有空,跟他谈谈,这里头水有多深你毕竟算是趟出来了。”孟渌波这话锋转得急遽,但他说话温吞,语气是自然的。
孟文俊是老大,是生意人。八十年代下的海,确实发过财。老二孟文卿在银行,老三嫁到南方,最小的女儿孟文珊在身边做老师,这里头,没有一个继承孟渌波走仕途的,孟渌波这杯茶,也早已凉透,对孟文俊的帮助聊胜于无。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李秋屿说不清自己到底愿不愿意上这个当,孟渌波殷切的目光看过来,叫人瞧见,真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