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马怀洛的大脑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他猛地转身,动作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显得有些踉跄和迟缓。*看`书.屋` ?追¨嶵?欣.章^結~
月光惨淡地洒在焦土上,映照着他那张瞬间褪尽所有血色的脸,惨白得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他难以置信地死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还有埋伏?!
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苗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冰冷和绝望。对方……竟对自己是如此的势在必得!连后路都堵死了!
只见两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适才持枪壮汉飞入的那片树林阴影中踱步而出。两人皆身着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袍,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和诡异。
其中一人,正是发出嘲讽之声者。他手中的长剑此刻正缓缓地从地上那昏迷不醒的持枪壮汉胸口拔出——剑尖滴落的浓稠血珠,在寂静的夜里发出“嗒…嗒…”的轻响,清晰得令人毛骨悚然。
灭口!
马怀洛瞳孔骤然紧缩。这二人甫一现身,第一时间做的,竟是将失去战力的同伴彻底了结!这份狠辣无情,简直令人发指!视人命如草芥!
两人从容不迫地走到距离马怀洛约二十步的位置停下,姿态闲适得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E`Z^小+说¢罔* ′首¢发~
令人意外的是,他们竟都未曾遮掩面容,堂而皇之地将真容暴露在月光下。两人皆是年轻男子,相貌甚至称得上俊朗。
那位刚刚完成灭口的白袍青年,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剑尖的血迹仍未干涸,脸上挂着一种玩世不恭、略带残忍的邪异笑意,眼神如同打量猎物般在马怀洛和地上奄奄一息的谢尹身上来回扫视。剑身的寒光映照着他嘴角的弧度,更添几分阴森。
而另一位白袍青年,则显得异常沉静。他并未拔剑,反而将他那柄造型古朴的长剑,连同那似乎由某种青玉雕琢而成的剑鞘,一同随意地负在身后。他的双手自然地垂下,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审视,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眼前的一切杀戮都与他无关,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控。这份异样的沉静,反而比同伴的邪笑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的压力。
二十步的距离,如同天堑。
马怀洛的心彻底沉入了万丈深渊。前有狼,后有虎,唯一的战友濒死,自己也已油尽灯枯。!歆.完\ ¨ +鰰¨戦! ¢追,最~鑫.彰-結\一股深沉到骨髓里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随之而来的,是排山倒海般的愧疚。
对于谢六,他马怀洛无愧于心,已是尽心尽力,想来阿正知道了也不会怪他的。
愧疚于谢尹!这少年为了护卫自己,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而自己,竟连给他争取一线生机都做不到!他拼死换来的喘息之机,不过是绝望的序曲。
愧疚于家中夫人!临行前她那温柔而隐含忧虑的叮咛犹在耳边,自己答应过要平安回去……如今,却要让她独守空闺,承受丧夫之痛,终老无依……这份辜负,痛彻心扉!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希望,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力量悬殊,生机断绝。
马怀洛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口吸入肺腑的空气,冰冷刺骨,带着硝烟、血腥和泥土的焦糊味,也带着他生命最后的气息。
他不再看那两个如同死神化身的白袍青年。
他轻轻闭上布满血丝、盈满痛苦与不甘的双眼。
脸上最后一丝惊惧与挣扎的神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那是一种认命,一种经历过极致绝望后的尘埃落定。
他微微抬起下巴,仿佛要以一种文人最后的尊严来面对终结。背负在身后的双手,悄然紧握成拳,然后又缓缓松开,像是卸下了生命中所有的重担。
他就这样,如同一棵在风暴中静待被摧毁的古松,沉默地、淡然地站在那里,等待着那必将到来的、冰冷的终结之剑。
时间仿佛凝固。马怀洛闭目待死,每一寸肌肤都紧绷着,等待着那冰冷的剑锋刺入身体,或是凌厉的真气撕裂灵魂。死寂的空气中,鼻腔里充斥着血腥与焦土混合的刺鼻气味,耳中只剩下自己微弱而绝望的心跳,以及地上谢尹那断断续续、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的微弱呼吸。
死亡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
然而,预想中那终结一切的疼痛并未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