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有些凉。暖月站在老街的制高点,城市的灯火在脚下星星点点。她等了将近一个小时,程屿始终没有出现。上一次站在这个地方,还是高中毕业那年,她跟程屿说要去北京上戏剧学院。
"你真的决定好了?"当时的程屿靠在栏杆上问。 "是啊,这可是我的梦想。" "那糖果店怎么办?" "等我学成归来,一定会回来的。"
没想到一转眼七年过去,她真的回来了,却是以这样的方式。手机再次确认,消息显示"已读",但迟迟没有新的回复。她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天台的铁门传来一声轻响。
"对不起,刚才在开会。"程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还穿着开发商会议时的那身西装,领带都没来得及松开。
暖月转过身,月光下,他西装革履的样子与记忆中那个在糖果店帮忙的少年判若两人。记忆中的程屿总是穿着简单的T恤,头发被奶奶嫌弃得太长,但笑起来温暖得像夏天的阳光。
"我想请教你一些事。"暖月开门见山,努力压下心中的波澜,"关于糖果物语的背景,你知道些什么?"
程屿解开西装扣子,走到栏杆边:"这个品牌背后是明远集团,就是负责这次老街改造的开发商。他们想打造一个全新的商业街区。"
"果然。"暖月苦笑,"所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行动?先用连锁店打压我们这些老店,再强制拆迁?"
"我建议你认真考虑他们的收购方案。"程屿的语气很平静,但眼神有些闪躲,"在目前的情况下,这是最好的选择。你看看现在的营业额,再这样下去..."
"最好的选择?"暖月提高了声音,胸口泛起一阵酸涩,"你觉得放弃奶奶的心血,放弃这条承载了几代人记忆的老街,就是最好的选择?程屿,当年那个说要永远守护糖果店的人,是不是已经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你应该明白,在商言商。情怀不能当饭吃。"程屿转过身,月光勾勒出他僵硬的侧脸,"现在不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时候了。"
"所以你也变了。"暖月转身就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果然不该来找你。那个守护承诺的程屿,大概真的回不来了。"
回到店里已经将近午夜。整条映月巷都安静下来,只有对面糖果物语的霓虹灯还在闪烁。暖月刚要开门,却发现门锁有被撬过的痕迹。她心里一惊,连忙推门而入。
刺鼻的油漆味扑面而来。店内一片狼藉。玻璃柜台被砸碎,糖果撒了一地。老式收银机倒在地上,零件散落。墙上的照片歪歪斜斜,有几张已经碎了。那些都是奶奶和街坊们的老照片,见证了糖果店几十年的历史。
最让她心痛的是阁楼。奶奶的笔记本不见了,连同那个装着重要资料的铁盒子。抽屉和柜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显然是有人在寻找什么。床头柜上那张奶奶的照片被扔在地上,镜框碎了一角。
墙上用红色油漆写着:"识相的就赶紧搬走!"刺目的红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报警后,很快就有巡警赶到。两名警察认真做着笔录,不时询问一些细节。做完笔录,已经是凌晨。街坊们闻讯也都过来帮忙。张叔拄着拐杖,李婶带着热茶,王大爷拿来工具帮忙修理。就连平时很少露面的老街坊们也都来了。
"这帮人太过分了!"李婶愤愤不平,递过来一杯热茶,"就是想逼你搬走。当年他们是怎么对付你奶奶的,现在又来这一套!"
"别怕,我们都在。"张叔安慰道,"我这就去调监控录像。"
王大爷已经开始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我认识个老师傅,明天就能把柜台修好。"
正说着,程屿匆匆赶来。看到满地狼藉,他的脸色变了:"没受伤吧?"他快步走到暖月面前,伸手想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托你们的福。"暖月冷冷地说,躲开他的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程屿皱眉,表情有些受伤。
"不是你们明远集团干的?"暖月直视着他,眼中带着失望,"先是开连锁店打压,现在又来这一出?这就是你说的'最好的选择'?"
"你怎么能这么想?"程屿有些生气,声音提高了几分,"我虽然参与项目,但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我承认开发商的手段是激进了些,但他们不至于..."
"那笔记本呢?"暖月逼问,"那些资料对你们很重要吧?是不是记录了什么不该记录的东西?"
"你..."程屿语塞,表情复杂,"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可以保证,如果真是公司做的,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