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暖月就把糖果店收拾妥当。她打开收银台的抽屉,里面只有零星几张票子,这几天生意实在不景气。从前人来人往的老街,现在连个问价的都少。看着货柜里积灰的糖果罐子,暖月叹了口气,摸出昨天按奶奶的配方做的几种糖果,胡乱包在塑料袋里。
说实话,这些糖果做得真不怎么样。有几块边上都糊了,奶奶要是看见,肯定得摇头。可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总不能一直挂着招牌什么都不做。
"算了,先去找张叔吧。"暖月嘀咕着,把门锁好。
映月巷的清晨还带着凉意。远处传来收破烂三轮车的喇叭声,一只花猫从垃圾桶边溜过。路过早点铺,老板娘正往蒸笼里码包子,竹筛上摆满了油条,油锅里咕嘟咕嘟地响。
"哎呀,暖月来啦?吃了没?锅里刚出的包子,给你拿一个。"老板娘擦了擦手上的面粉。
"不了李姨,改天吧。"暖月有些不好意思,"我这糖果做得不太好,都不敢拿出来给人看。"
"害什么臊,慢慢来呗。你奶奶刚开始做的也够呛,可后来不是做出名堂了?"老板娘笑着说,"谁还不是从不会到会的。"
张叔的古董店门还关着,但能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店门上的漆都掉了,露出发黄的木头。暖月敲了敲门:"张叔?"
"诶,来了来了。"张叔打开门,身上还穿着背心,"这不是暖月吗,赶紧进来。外面冷。"
店里一股发霉的味道,几个老式玻璃柜台上蒙着厚厚的灰。一件缺了口的青花瓷孤零零地摆在显眼的位置,也不知道放了多久。张叔一边往身上套外套一边问:"这是带糖来了?"
"嗯,昨天试着做的,您尝尝看。"暖月把糖果递过去,心里直打鼓,"张叔,我昨晚发现了奶奶的笔记本,里面有好多配方,但有些地方看不太懂。"
张叔接过糖果,慢慢嚼了一块:"火候差了点,糖丝也不够细。"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老花镜,"笔记本?拿来我看看。"
暖月把笔记本递给他。空气中飘着一股廉价凉茶的味道,大概是张叔泡的。柜台后面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电影海报,好像是八十年代的。张叔坐在一把旧藤椅上,翻看着笔记本,表情突然变得严肃。
他起身走向角落里的一个旧柜子,柜子上头落了厚厚的灰。从最底层摸出一个木盒子:"这是你奶奶二十年前托我保管的,说是等合适的时候给你。那时候......"他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木盒子上了锁,张叔摇摇头:"钥匙在你奶奶那。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王大爷抱着个座钟走了进来,头发白得跟雪似的:"哎呦,都在啊?暖月,你那钟修好了。这破玩意儿差点把我眼睛给累瞎。"
"王大爷,您太客气了。"暖月赶紧接过来,"这钟多少钱?"
"钱什么钱,你奶奶平时没少照顾我。"王大爷摆摆手,"这钟是你奶奶开店那年买的,以前准得很。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慢了好几分钟,我给它调了调。"
张叔突然问:"老王,记得二十年前那事不?就是那年......"
王大爷脸色一变:"那事啊......"他看了看暖月,欲言又止,"丫头,有些事现在说不得。这条街,没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外面都传拆迁的事,谁知道......"
话没说完,李婶提着个竹篮子进来了。她穿着件碎花布衫,头发还有点乱:"哟,都在啊?暖月,给你带了点桂花,听说你开始做糖了。这是我家院子里的,刚摘的。"
"谢谢李婶。"暖月接过篮子,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对了,"李婶压低声音,四下张望了一下,"你小心点,昨天我看见有生面孔在你店门口转悠,鬼鬼祟祟的。现在外面乱,什么人都有,你一个人在店里当心点。"
暖月想起昨晚的脚步声,心里一紧。这些天确实怪怪的,总觉得有人在盯梢。
陆续又来了几个街坊。住在巷口的钱婆婆送来自已晒的桔饼,纸包都有点破了;隔壁卖茶叶的老周拿来一套旧炉具,说是祖传的,其实锈迹斑斑;还有卖布的老刘,塞给暖月一包茶叶,也不知道放了多久。
虽说生意不好做,但街坊们的情分还在。只是暖月知道,光靠这些可不行。现在的年轻人哪还吃这些老式糖果,连带着整条老街都没落了。再看看街对面新开的连锁甜品店,门口天天都是人。
临走时,张叔叫住暖月:"你奶奶留下的不只是糖果配方。"他从柜台下面摸出一张老照片,